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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2页）

徐娘子一通笑，挑了块糕儿送到嘴里，才咬一口里头的玫瑰酱便溢出来，她急急拿手托了，吸溜了酱赞道：&ldo;这糕蒸得比点心铺子出来的还强些，明儿入你一股，跟你一道开个铺子赚体己钱。

&rdo;

这糕是拿新下的糯米磨成粉，用的又是足料的玫瑰酱，刚出笼还带着热气，咬一口满嘴都是玫瑰酱的香甜，无怪好吃，蓉姐儿挨在徐娘子身边，拿两只手摇她的裙子，徐娘子&ldo;哎哟&rdo;一声：&ldo;倒忘了你。

&rdo;拿起一个给吹了吹叫蓉姐儿拿了，小口小口咬着吃。

两人说了一回话，秀娘才把那绸拿了给徐娘子：&ldo;我那一件已上过身，是旧物了，偏巧有一匹花色相像的，便拿了出来送给姐姐。

&rdo;

徐娘子推了不肯要：&ldo;这匹绸能值多少银子，怎的，你富了就扮那散财童子了。

&rdo;说着喝一口橄榄茶，把那枚浸橄榄捞出来吃了：&ldo;街里街坊的哪要这些个礼，再这般客气，我怎么好意思上门来。

&rdo;

秀娘拉扯了一回见她不收，才把话透给她听：&ldo;原是想叫姐姐多看顾蓉姐儿，等今年收了茶，四郎要到外头置铺子去的，身边没人打理怎成，我便想跟了去呢。

&rdo;

徐娘子听了一惊，转念一想又是这个理，拿手指头刮了杯子：&ldo;倒可怜她小人儿离了娘，你这去了，便把她搁到哪儿心里都要记挂，也罢，不过就这几步路，我常替你去瞧她便是，你那个小姑子，又要怎办？&rdo;

&ldo;说不得也只好叫她回娘家去。

&rdo;这又是另一桩秀娘头痛的事，梅姐儿好容易家来，还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再叫她到朱氏眼皮子底下过活，怎么也不肯的。

&ldo;她那几个姐姐，竟不肯应承？&rdo;徐娘子啐了一口：&ldo;就只占便宜的时候是亲戚，轮到要担肩挑重担了，一个二个都不肯出头。

&rdo;

槿娘是怎么也不肯的，桂娘家又是这般模样，纪二郎是个藏jian的，再不能把梅姐儿放在她那儿，杏娘又是个只顾自家门前雪的人，打小就叫抱养出去，跟梅姐儿哪有姐妹情谊。

这三个都不行，便只有住回王老爷那儿了，秀娘叹了一声，待送走了徐娘子，她到梅姐儿屋里，见她桌上摆了各色彩料，正拿画眉毛的的笔在纸上画美人图。

秀娘说不出个所以然，却能评得出好歹，看见她一笔笔在勾勒美人的头发，一条条细细的描出来，这个美人头上还带了花钿。

&ldo;倒是越发画得好了。

&rdo;梅姐儿没甚爱好，便只这一样怎么也不厌，无事便呆在屋里描画，原是绣花样子上的花鸟鱼虫，无天无地的一丛花儿一株树，也不知花了多少，一张载开来的纸从角落到正中，满满当当画的全是，叫桃姐儿一把火烧了去，新得的册子，再不肯当着人拿出来了。

&ldo;嫂嫂。

&rdo;她听见秀娘进来把笔搁了，秀娘也不坐：&ldo;我正预备裁衣裳，有几块料子倒衬你，你来瞧瞧。

&rdo;说着带她到屋里，因着节前先做了袄裙外袍，这一回便不给她做冬衣，只拿一匹银红的出来给她做裙子，还有比甲外衫儿，一应都全了。

从春天一直盘到冬天，平日里一季两件衣裳的做，这回一气儿要给她做十件，梅姐儿便是再蠢也觉出不对来：&ldo;嫂嫂，这是怎的了？&rdo;说着眼泪就要掉出来。

秀娘赶紧止住了她：&ldo;为着你哥哥要在外头置铺子，我得跟了去料理，这一回四季衣裳不劳动了她们给你裁，也免得不如你意还吃她们说嘴，再一个，你既去了少不得一日三餐，这一回嫂嫂带了你去，也给包上餐费，你有个甚想吃的，只管说了。

&rdo;

梅姐儿还是拿袖子遮住脸哭，两只眼儿红通通，蓉姐儿从外间进来，见她挡了脸，从她袖子底下钻过去，瞪大了眼儿&ldo;哇&rdo;一声，原想唬她一下，一看她竟哭了，缩回身子，大眼睛直往秀娘身上看，趿着家常的毛鞋子往后拖，到了门边叫一声大白，猫儿半个身子正团在窝里晒太阳，听见叫它只动一动耳朵，蓉姐儿抱了它躲回自己屋里去了。

秀娘找了紫帽儿街有名的戴裁fèng来，带了小徒弟量了身，把布绸包了带回去，统共二十件衣裳，秀娘自家只得五件，绸的布的混在一处做，支了四两银子的工费，叫清明前头送了来。

戴裁fèng点头哈腰，给蓉姐儿量身也不用小徒弟，自己弯了腰，还不住的蓉姐儿说话逗她：&ldo;给姑娘的腰封上绣一只蝶，跟裙子上的花正好配上了。

&rdo;

蓉姐儿喜欢家里来人，咯咯咯的笑出声儿，还指了大白问：&ldo;它能不能穿衣裳的？&rdo;

&ldo;哪有猫儿穿衣裳的，赶紧立直了叫裁fèng量腰。

&rdo;秀娘量完了裙长，又跟戴裁fèng说：&ldo;给她的裙子里头包个边儿，等再长的高些好放长了穿。

&rdo;

除了做女人们的，给王四郎算盘两个也裁了些，戴裁fèng不意竟接了这一笔大生意，新衣新裳全在年前做完了，这才刚过了年又算是开年头一笔，给他发了利市的，脸上赔尽了笑，带着徒弟回去就开了工。

这一头秀娘打理女儿小姑的衣裳器具，那一头王四郎乘了船到了王家塘，先把带的礼到族长叔伯家里分送分送。

王大郎从来没到过王老爷的家乡，也不知王四郎这一回是来走亲戚的，等再要推又已上了船，他一路尴尬着，王四郎只作不知，进了门儿便一路叔叔伯伯的叫了，有的还磕了头拜年，奉上礼坐到下首同人说话。

他身上这一件皮衣后头又跟了小厮，还拎了这许多的礼，便是村中原不信他发达的人，也知道他这回是真的大发了，又是留茶又是留饭。

王四郎是这些人的座上宾，王大郎却被他们看得同小厮一样儿，给一碗茶便不再理，王大郎又不能如在泺水江州似的，把王老爷的名字叫出口，灰溜溜的垂了头喝茶，只盼着旁人不理会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