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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不堪的小院里,杂物堆得到处都是,菜子秆横七竖八地躺着,占去大半个院子,填炕的粪糙让风卷到了满院,有两只鸡懒洋洋在粪糙里刨食吃,一床烂棉套吊在绳子上,大约是年前拆了要洗的被窝,没洗,还那么脏兮兮地挂着。
太阳直直地照下来,院子里腾起一股糜烂不堪的腐朽味。
再看三间房,坍了,要坍了。
这房,还是青头爷爷手上的,三条柱子两道梁,这都多少年成了,梁头子风吹日晒,烂掉了。
再看墙,摇摇晃晃的,一脚就能蹬翻。
这样的院,这样的房,就是娶来个媳妇,能住?
东家庄地没进屋,没见屋里的人,院里怔站片刻,一肚子酸心地出来了。
看来,要想娶媳妇,还得先盖房。
也该给她盖一院新房了。
东家庄地这么想着,步子已迈到了沟里木匠家。
就在东家庄地张罗着要给二拐子盖房说媳妇的时候,沟里猛乍乍传起一股谣言。
谣言先是在婆娘们中间传,传着传着就到了东家庄地耳朵里。
后山女人灯芯是只不下蛋的鸡。
说得有眉有眼,先是说她的东西是&ldo;石&rdo;的,&ldo;撒尿还行&rdo;,怀娃娃不行。
后又说,为啥二十二还嫁不出去,后山人知道呀,压根就是个男人婆呀。
沟里人视生不下儿子为罪恶,像管家六根这样的,已经恶贯盈盈了。
讨一房纯粹不下蛋的鸡,那不是万劫不复吗?
烟囱堵死了呀,有人这么惊叹。
谣言像毒药样撒到东家庄地心上,事实上自打进了腊月,他的目光就开始注意媳妇的肚子,平展展毫无起伏的肚子常常会让他艰难地挪开目光,扫兴地闭上眼,有时夜里睡不着,忍不住就想,该开怀了呀。
到现在还不开怀的事实让东家庄地无法躲开谣言。
谣言完全打乱了东家庄地的计划,清明过后菜子下种的某一天,庄地的脚步再次迈进仁顺嫂院里。
这次,他是唤她回去的。
不回去事儿不行啊,盖房的事儿先撂下,二拐子的事也先停下,要紧的,是得弄清楚,媳妇灯芯是不是个不下蛋的鸡。
意外(6)
这事,离了仁顺嫂,能行?
奶妈仁顺嫂披着头,坐在太阳下发呆,见了庄地,目光乏乏地动了一下,没起来。
庄地已顾不上甚么,颤颤地扶起她,打胸腔里叹了一声,你呀……就把事儿说了。
奶妈仁顺嫂哗地有了精神,干这事,她在行,在行得很。
她终于又有用武之地了。
当下跑屋里,先把头洗了,脸上搽点粉,换了衣裳说,这就回去?
看到仁顺嫂瞬间来了精神,东家庄地沉闷的心一刻间复活,此刻,太阳正暖暖地照着,阳光下妩媚的脸让他忆起很多年前那个雨后的傍晚,空气里清慡的味儿立时激荡得身子一片摇曳。
忍不住猛地抱了她就往屋里去,炕上还堆着仁顺嫂刚换下的衣裳,那可是女人贴身的衫儿啊,那一红一绿,瞬间就燃烧了他的眼睛。
淡淡的汗味儿夹杂着女人的体香吸进鼻子,顿觉心神激荡,东家庄地再也不能自持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中午,整六十岁的东家庄地居然又在三十八岁的仁顺嫂身上行了,而且还凶猛得不是一般,如虎狼般的气势,惊得仁顺嫂都不敢相信。
谣言四起的这个春日上午,一头青驴儿驮着少奶奶灯芯上了回娘家的路,牵驴的是专程从磨房唤来的少年石头。
沟里四起的谣言弄乱了灯芯的心,公公冷不丁扫过来的目光更是弄得她心惊肉跳。
走在院里,感觉四处飞来的目光都盯着一个地方,肚子,这日子就成了另一种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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