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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她伸手来接的时候，士毅却和她的热手心碰了一下。

未免站着，向她脸上呆看着，不知所云。

小南抬起头来，笑道：&ldo;你老看我做什么？&rdo;士毅道：&ldo;不是呀！

年轻轻儿的人，都爱个好儿，为什么你就闹得这个样子，蓬头散发，满脸漆黑呢？&rdo;小南道：&ldo;捡煤核的姑娘，好得了吗？&rdo;士毅道：&ldo;你不捡煤核，干别的行不行？&rdo;小南道：&ldo;我什么也不会，干什么呢？&rdo;士毅看了她许久，却点着头叹了一口气道：&ldo;很好一个人，一点不想好。

&rdo;小南倒也不见怪他这话，微微一笑地去了。

不过，士毅口里虽这样劝她，心里可又有一种别的见解，一个捡煤核的女郎，有什么向上的能力？只要给她几个小钱花，什么事情也可以办到。

自己无非因没有接近过异性，所以想和她接近。

为了要接近她，当然希望她没有什么高尚的思想，只要她贪我几个小钱得了。

再说，她不过偷人两块煤，算不了有伤人格。

这年头偷卖祖国的，多着呢，谁不比我阔呀？有道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我为什么想不开？他如此想着，不但不惋惜她，而且只管高兴起来。

这个姑娘，果然也就如他所料，到了次日他下工的时候，她又在路上等着。

士毅是不必踌躇的了，就给了她一毛钱。

这一毛钱，是预备自己做晚饭吃的，只好牺牲了。

到了第三天，士毅却掉了个枪花，向她道：&ldo;这几天我还没有发薪水，礼拜的那一天，我有钱，我带你玩去。

我还要买布给你做衣服呢。

这两天我每天给你十个铜子买东西吃，每天你在这里候着我就是了。

这几天你不来，礼拜那天，我就不带你去。

&rdo;小南听说礼拜多给她钱，就答应了。

到了礼拜六这天，士毅和那曹老先生求情，说是要先支一月的工钱，制点衣袜，居然得着了。

他几年来，没有在身上揣过十块钱，现在突然囊橐丰满起来，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一到了下工的钟头，便立刻走出大门来，心里预算着，见了小南之后，立刻就上街去买东西、洗澡、理发，买一件大褂，晚饭到小饭馆子里去。

不！

买一斤肉回去，自己红烧着来吃。

回回由水果店门口，看了那红红绿绿的鲜果，又放出一种清香。

那点心店里的装潢，多么美丽？酱肘店里的熏卤鸡鸭，多么肥腻？往日由门口经过，不免吞下几口馋涎，今天都该尝尝了。

想着得意，低了头只管向前跑，忽然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住，回头看时，小南站在身后笑道：&ldo;你跑什么？人站在这儿，你也不看见啦？&rdo;士毅道：&ldo;我已经发了薪了，明天可足玩一气，一早你就在铁道上等着我，好不好？要不，今天我们找个地方去玩也好。

&rdo;小南指着人家墙上的淡黄日光，道：&ldo;什么时候了？回去晚了，我妈会骂我的。

&rdo;士毅数了十个铜子，交到她手上，笑道：&ldo;好！

你回去吧，你明天准能去吗？&rdo;小南低了头，却答复不出来。

士毅道：&ldo;白天出来玩玩耍什么紧？你捡煤核儿时候，不也是成天在外面吗&rdo;小南道：&ldo;我怕碰到人。

&rdo;说的这话，声音非常之低微，几乎听不到。

士毅道：&ldo;老早的去，一定没有人的。

&rdo;士毅口里说着话，眼光不住地向路上两头看着，以免有人来往听到。

小南似乎看到了他这种情形，便走得开开的，才回头看着道：&ldo;得啦，我们明天见吧。

&rdo;士毅听了她的话，既不便追求她，让她就这样走了，似乎又有什么事，未曾交代一般，又在她身后，紧跟了大半截胡同，看看她要出口了，才喊道：&ldo;你别忘了呀。

&rdo;小南回转身来，将头点了两点，然后出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