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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不料就在他准备全身心投入到《中国小说史》的写作中去之时，&ldo;九一八&rdo;国难来临，他辛苦搜集到的宝贵资料，后来都毁于战火之中，此后，他再也没有经济能力，也没有精力去寻觅那些珍贵无比的小说史料了。

父亲要写《中国小说史》的心愿，终究只是一个心愿！

父亲一向都是在极其紧张和忙碌的工作中生活的，一旦辞去了报务工作，反而手足无措起来。

他曾自嘲地说：&ldo;我是个推磨的驴子，每日总得工作。

除了生病或旅行，我没有工作，就比不吃饭都难受。

我是个贱命，我不欢迎假期，我也不需要长时间的休息。

&rdo;1果真如此，父亲在这一段&ldo;加油&rdo;中，又做出了一件他平生引为得意的事。

父亲从幼年起就迷恋上了绘画，念私塾时特别喜欢看课本上的插图。

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迷恋与日俱增，他不仅欣赏画，收藏画，自己也涂抹几笔。

我就常见他对着《芥子园画谱》全神贯注地临摹。

对于画，不管是国画，还是西画，他都喜欢，有时也发表一些有关绘画的文章，署名总爱用&ldo;画卒&rdo;二字。

有一次父亲和几个老友在一起闲谈，有人说父亲的散文比小说好，有人又说诗比散文还好。

父亲自己说：&ldo;都不好，我的画好。

&rdo;父亲的画确实不错，山水、花卉他都画，在洒脱中蕴涵着一股秀逸，是典型的文人画，在他的影响下，大舍妹和二舍妹都学了美术，一个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一个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

我的四叔张牧野先生，也是在父亲的引导下学了美术，擅长糙虫，画蛇更是独步一时，在20世纪30年代颇有名气，办过个人画展，出版过专著。

1931年，父亲在四叔和一些朋友的鼓动下，以自己的稿费出资，创办了&ldo;北平华北美术专门学校&rdo;。

又因他的声望，被推举为校长，兼教中国古典文学和小说创作，但不过问具体校务，日常工作由四叔主持。

校址在北平东四十一条21号，此处原是清末任光绪的军机大臣、礼部尚书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裕禄府邸，院宇宽敞，花木扶疏，楼台亭阁，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父亲的校长室，是全院的精华所在，作为书房，真个是鸟语花香，绿树葱郁，大助文思。

父亲和美术界的许多画家，都是稔熟的好朋友，在他的热忱的敦请下，齐白石、于非、王梦白、李苦禅等先生，其中尤以齐白石、王梦白同来任教很是难得。

因为齐、王二人是素不来往的，如今由于父亲的友谊和情面，使得这两位美术大师在一校共事，成为当时美术界一段佳话。

父亲为使&ldo;北华美专&rdo;办得更好，还特意聘请了他的老友，著名的语言学者、文学家刘半农先生为校董。

刘先生欣然应聘，他在授课中，对学生说父亲是&ldo;大小说家&rdo;，称父亲为&ldo;当今的小说大家&rdo;，说他的成就&ldo;超过了李伯元、吴趼人，曾孟朴那些人&rdo;。

1刘半农先生逝世后，父亲在悼文中说：&ldo;虽相见极疏，而交情甚笃。

&rdo;

也许是父亲的&ldo;盛名&rdo;关系，报名的学生很踊跃，全校有200多学生，分国画系、西洋画系、师范系等几个专业。

虽然办校只有4年的时间，但培养出了不少学生，后来都成了优秀的艺术家，像张仃、蓝马、凌子风、张启仁等。

在办校期间，父亲常向任教的画家朋友请教绘画的技法。

他还偷偷地在教室里当&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