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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2页）

&ldo;多大了？&rdo;

&ldo;过了十七啦。

&rdo;

&ldo;这样吧？&rdo;人家说，&ldo;我知道你们那儿有好几个胳膊腿都是圆全的，刚才也都吃了馍，喝了水，有一身气力了，为了保证门开了他们不腾闹，你让你的四个外甥女都从窗口爬出来。

&rdo;人家说，手里有你这四个外生女，开了门咱们才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事，各走各的路。

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又有些不大一样了。

司机脸上那润红眼下又没了，瞬眼间如日光被云遮去了。

想一想，好似他话也说得自然哩，含了情理哩。

受活人在茅枝婆身后不知啥儿时候朝前挪动了，都从那厅堂到了厅堂中央了。

日头已经从纪念堂的前边到了堂顶，又到了后边了。

原来从正窗透着的光色，也不知啥儿时里开始从后窗照着了。

厅堂里是了柔柔的红色的光。

一天间的热闷开始淡下来，凉慡开始在厅堂里散淡着，有了这凉意，人都醒了神儿了。

上了岁数的人，就又上前一步和茅枝婆并肩立着了，对窗口上的司机说，孩娃呀，你看看我们屋里的人，瞎子、瘸子、聋子、哑巴、瘫子，缺胳膊少腿的，有几个圆全人，也都过了六十岁了呢，谁会出去和你闹腾呢？谁敢和你们闹下事儿呢？能让我们出去回受活，你让我们给你们跪下都还要感激不尽呢。

&ldo;别说闲话儿，&rdo;司机扭头看了看天，说，&ldo;你们到底让这四个姑女出来不出来？&rdo;

便都不再言说啥儿了，都把目光落到槐花和三个儒妮身上了，落到茅枝婆的身上了。

茅枝婆的脸上是厚着一层白灰的，嘴角的纹儿一牵一动着，把满脸的纹脉都拉得松松紧紧了，像一张蛛网遭了风袭呢。

她不知该不该让她的外孙女们出去哩，不知外孙女们愿不愿先从那窗口爬出去。

厅堂里，是又一次连一丝的声息也没了。

落日从厅窗照过来的声音，和外面的知了在落日中叫着一样响亮呢，谁人的耳朵里都有叽叽、叽叽的声响儿。

就在这井深样的死静哩，槐花竟突然朝前走了一步大声说：

&ldo;我出去，出去死了也比憋在这儿受活哩。

&rdo;

说完了，她竟独自把窗下的桌子往窗前推了推，把那三条腿的椅子放到桌子上，让少腿的那边靠在房门上，自个儿爬上桌，爬到椅子上，胳膊一伸，外面的圆全男人抓着她的手，就从那窗口把她拉了出去了。

榆花也爬着上去出去了。

四蛾子也爬着出去了。

只有瞎盲妮子桐花还依在茅枝身边站在那，茅枝婆就对人家说：&ldo;她是瞎子呢。

&rdo;人家说：&ldo;瞎子也得出来哩，瞎子你们才心疼。

&rdo;这时候桐花就离开外婆说：&ldo;婆，我啥也看不见，我没啥可害怕哩。

&rdo;说完她就朝门口走去了，茅枝婆就扶着瞎子桐花到了那桌旁，把她扶上桌，扶上椅，让人家像抓小鸡一样把她从窗口抓了出去了。

该做的都做了，该给的都给了，该说的都说了。

就等着人家开门出去了。

可是哦，到了这当儿，那领头的司机脸上先自飘过了浅浅一层笑，那笑是和夏天油菜地的菜花一样黄灿烂烂的，又照人，又傲艳。

他笑着一冷猛就对着厅堂里的受活人们大声说：&ldo;他妈的，还想耍我们圆全人，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信你们把钱全都掏了出来了？我早就看出来，你们好多人身上都还藏着钱。

你们铺下的砖头里，厕所的墙fèng里，水晶棺材下边和墙角里，到处都还藏着你们出演的钱，对你们说‐‐&rdo;他忽然就吼着叫了起来了，把嗓门扯得如城门一样宽大了，&ldo;对你们说，你们不把这些钱从门fèng塞出来，我今夜就让人都来享受享受槐花的漂亮呢，让人在日落前把这三个儒妮子的圆全身子破了呢。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