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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温太太一边填着单，一边对我千叮万嘱：&ldo;要帮我很快很快送出去啊，我家老头等着要穿的，那边很冷啊。

&rdo;我家老头？

一楞，低头去看收件人，竟然是温先生的名字，而地址，是一个异国的城市，很远很远，座落在地球的另一边。

她看我发愣，很慈祥的解释：&ldo;我家老头，忽然说要去旅行，跟个小孩子一样，说走就走了，幸好还留了地址给我。

你看昨天天气预报没？零下几十度啊，天哪，他从来没有去过那么冷的地方啊。

&rdo;忧虑颜色在眉梢眼角，掩不住那样好的风华隐约。

她年轻时一定是很美丽的女人。

我忍不住多嘴问她：&ldo;温太太，你和你先生怎么在一起的？&rdo;她笑起来，依稀有少女的明媚：&ldo;我们是邻居。

十几岁就订婚了。

后来他去打仗，去了七年，人人都说他死了，只有我不信。

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想着我呢。

后来，他真的回来了。

你看，我是对的吧。

&rdo;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在她望向我的眼神中，有不易察觉却又无法掩饰的渴望，渴望我赞同她，附和她，是的，你心爱的男人会回来，一定会回来，如果他很久都没出现，是因为他在某个很远的地方，只要等得足够久，就有重聚的那一天。

不能拒绝她，这最后的希望。

我永远是心软。

接过邮件，我按响自行车的铃铛离开温家的房子，大声而愉快地向温太太保证：&ldo;放心吧，一定会很快送到的，而且，很快都会有回信哦。

&rdo;

半夜的时候，我穿过阴阳两界的边境，走向亡魂们聚集的场所，那里有几个人‐‐或者幽灵‐‐在等我，接过我手中特殊处理过的信件，青铜般的眼泪流过被地狱火焰灼烧过的脸颊。

他们向我鞠躬，感念我，令他们继续与所爱者彼此牵系。

继续在鬼影幢幢中费力搜寻，我终于找到了温先生熟悉的容颜，身为战场归来的斗士，他手上的血腥一定会带他来这地狱，天不收地不管。

如此幸好，我也可以给他把温太太的冬衣送到，并且问他，要不要写一纸回函。

斋练：非人一种，外貌酷似人而无心。

可穿梭生死两途，出入人鬼。

四、影貘

第三瓶伏特加见了底，母亲在楼上，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我心里一紧，方跃起又跌下。

酗酒数月，我的身体已经浑似条破麻袋，软，疲塌，储存不下半点精气神。

好在有玉凤。

丢了厨房里的活儿，冲出来急急忙忙上楼去，一边擦拿过锅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