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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使君！

&rdo;接着，又听见箭矢破空之声，我知道那是任尚发射的鸣镝，几乎是同时听到一声惨呼，大约张凤的一个骑卒被任尚射中了，从马上掉下，并没有死，不住地哀嚎。

我倒有点奇怪，任尚的箭法很好，凡是被他射中的人，多半是贯颈而过，少有活口，看来因为是自己人，他还是留情了。

我带着的那十几骑则大呼小叫：&ldo;快停下，这是交州刺史何使君，你们敢伤害天子使者吗？&rdo;但就是没一个人下马来扶我，像任尚那样忠勇的士卒总是少见的，这于我并不新鲜，我也不怪他们。

好在他们的呼唤还算管用，张凤的骑卒们立即勒住了马匹，惊疑地望着我，任尚赶忙跳下马，把我扶了起来。

我忍痛站稳，从腰间掏出银印，高高举起：&ldo;交州刺史何敞，请你们张府君前来相见。

&rdo;

骑卒们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料想他们开始看不真切，如今我就在他们面前，官服银印，足以让他们不能怀疑我的身份了。

很快，他们突然纷纷下马，七嘴八舌地喊道：&ldo;不知使君驾临，死罪死罪。

&rdo;其中一个更是跑到我面前跪下叩头：&ldo;下吏刚才以为是叛贼奸细，所以发了一箭，万望使君饶命，下吏家中还有八十岁老母，如果使君要杀下吏，老母将无人奉养。

&rdo;说着，他竟号啕大哭。

为什么每个人求饶都要带着家中老母，这也许就是孝道礼义已经深入人心罢，乃至成为一种乞命的无耻手段，但我又何必跟这些可怜的愚民一般见识。

我望了那个受伤的士卒一眼，他的手臂上插着一支箭，还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看着我的目光像湖上的波光一样闪烁不定，我转过头不看他，挥了挥手：&ldo;不知者不怪，带我去见你们张府君，命令他们，立刻停止追杀百姓。

&rdo;

那骑卒的黑色大脑壳像夯地一样，拼命点头，转身撒腿就跑。

十四一语释怨尤

&ldo;使君，他们不是百姓，是叛乱的贼盗。

&rdo;听了我的要求，张凤不服气。

我大怒道：&ldo;穿着如此褴褛的贼盗，比乞丐都不如，就算是贼盗，你怎么忍心去杀？&rdo;我很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

张凤显然被我的嗓门给吓住了，他的肉体颤抖了一下，旋即连声道：&ldo;来人，给我鸣金，给我鸣金。

&rdo;

钟声当当当地响起，正在追射那些蛮夷的汉兵纷纷圈马回来。

我见张凤有些拘束，缓和了语气，对他道：&ldo;蛮夷和内郡百姓不同，皇帝陛下一直下诏说要羁縻治之，不可用强力慑服，否则，虽然可以侥幸取胜于一时，却不能获安宁于永远，蛮势只怕会越发兴盛啊。

&rdo;

张凤张着硕大肥厚的嘴巴，半天闭不上，好像我的话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但我马上发现，他的不可思议是因为什么。

我身边的士卒突然接二连三地惊呼起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从合浦城门的左边湖岸处，突然涌出大群打着赤脚的蛮夷兵，如蚂蚁一样络绎不绝，大约有上千人不止。

接着，合浦城门大开，城中也冲出了大队蛮夷，他们口中喊着古怪的口号，一时震天作响。

张凤的脑袋早就转了过去，嘴巴一直大开。

湖边的蛮夷兵仍旧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缓步而坚定地前进，他们每个人也都彀着弓弩，弓是当地人自己制造的桑木弓，交州各郡的百姓对稼穑不甚在意，加上天气和暖，物产丰饶，饿了可以采摘野果，也可以进山射猎，所以大多不爱耕作，喜爱并精通射箭。

虽然他们的弓力比起汉弩来相差较远，但由于射术娴熟，威力也不可小觑。

此刻，他们突然散乱地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发箭，箭矢如蝗虫一样飞入汉兵的阵地，好像示威。

虽然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尚远，但士卒们已经赶忙用盾牌围住张凤，张凤破口骂道：&ldo;该死的竖子，还不快去护住使君，管我干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