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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有关这件莫须有的公案，我在《丙午丁未纪事》及《干校六记》里都提到了。

我们爱玩福尔摩斯。

两人一起侦探，探出并证实诬陷者是某某人。

钟书与世无争，还不免遭人忌恨，我很忧虑。

钟书安慰我说：&ldo;不要愁，他也未必能随心。

&rdo;钟书的话没错。

这句话，为我增添了几分智慧。

其实，&ldo;忌&rdo;他很没有必要。

钟书在工作中总很驯良地听从领导；同事间他能合作，不冒尖，不争先，肯帮忙，也很有用。

他在徐永焕同志领导下工作多年，从信赖的部下成为要好的朋友。

他在何其芳、余冠英同志领导下选注唐诗，共事的年轻同志都健在呢，他们准会同意我的话。

钟书只求做好了本职工作，能偷工夫读他的书。

他工作效率高，能偷下很多时间，这是他最珍惜的。

我觉得媒孽都倒是无意中帮了他的大忙，免得他荣任什么体统差事，而让他默默&ldo;耕耘自己的园地&rdo;。

钟书住进城去，不嘱咐我照管阿瑗，却嘱咐阿瑗好好照管妈妈，阿瑗很负责地答应了。

我们的老李妈年老多病，一次她生病回家了。

那天下大雪。

傍晚阿瑗对我说：&ldo;妈妈，该撮煤了。

煤球里的猫屎我都抠干净了。

&rdo;她知道我决不会让她撮煤。

所以她背着我一人在雪地里先把白雪覆盖下的猫屎抠除干净，她知道妈妈怕摸猫屎。

可是她的嫩指头不该着冷，钟书还是应该嘱咐我照看阿瑗啊。

有一晚她有几分低烧，我逼她早睡，她不敢违拗。

可是她说：&ldo;妈妈，你还要到温德家去听音乐呢。

&rdo;温德先生常请学生听音乐，他总为我留着最好的座位，挑选出我喜爱的唱片，阿瑗照例陪我同去。

我说：&ldo;我自己会去。

&rdo;

她迟疑了一下说：&ldo;妈妈，你不害怕吗？&rdo;她知道我害怕，却不说破。

我摆出大人架子说：&ldo;不怕，我一个人会去。

&rdo;她乖乖地上床躺下。

可是她没睡。

我一人出门，走到接连一片荒地的小桥附近，害怕得怎么也不敢过去。

我退回又向前，两次、三次，前面可怕得过不去，我只好退回家。

阿瑗还醒着。

我只说&ldo;不去了&rdo;。

她没说什么。

她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