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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3页）

在哈尔滨市的学生中，当年流行着这样一句话：&ldo;考上一三六，直闯清华北大哈工大。

&rdo;老师们也公认，清华北大哈工大的校门是向他敞开着的。

我的好友王文琪以批判的口吻说：&ldo;你的意思是这场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的来临使你受损失啦？是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重要，还是你考高中重要？&rdo;他本是开玩笑，但因他是团支部副书记，将来肯定是毕业签定小组的成员，韩松山便认真起来，骂了他一句：&ldo;滚你妈的！

&rdo;还脸红脖子粗地要跟他动手。

搞得他十分〔九监〕〔九介〕。

赵运河透露：&ldo;据说，今年的高中和大学录取，要实行政治表现第一，分数第二的原则。

政治表现的主要一条，当然要看在这场运动中的表现啦！

表现不积极的，分数再高也后边&lso;稍息&rso;去！

&rdo;他的父母都在教育局工作，大家猜测他的话可能是很有来头的，谁也不多问，可谁都分明牢记心间了。

韩松山立刻同王文琪和好如初，搂着王文琪的肩膀，亲密无间地说：&ldo;别生气啊，刚才我是跟你闹着玩呢！

&rdo;

街道和马路两旁的工厂、商店、机关、学校、居民委员会，都有人在贴&ldo;声讨书&rdo;、&ldo;决心书&rdo;、&ldo;誓言&rdo;以及&ldo;致党中央和毛主席的表忠信&rdo;之类。

受到毛主席他老人家高度称赞和评价的大字报最初就是以诸如此类的种种内容产生的。

所有的企业，所有的单位，所有的中国人，都唯恐自己在这场称作&ldo;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rdo;的阶级斗争中被认为表现消极，漠不关心。

人民随时准备声讨党中央毛主席揪出的又一伙&ldo;黑帮&rdo;，口诛之笔伐之。

因为人民绝对相信，党中央和毛主席是根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也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基于这种&ldo;绝对相信&rdo;，可以推测，如果人民从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邓拓、吴晗、廖沫沙被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的消息，定会敲锣打鼓，涌上街头，欢呼阶级斗争的伟大胜利！

人民是那么习惯于将党中央和毛主席紧紧连在一起，视为同一个永恒的信仰，极少有人冷静地关注到，这一场&ldo;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rdo;，是由首先发表在《解放军报》而不是党中央的机关报《人民日报》上的两篇文章推动起来的。

人民更不可能预想到，几个月之后，毛主席将党中央划分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个司令部，让党政军各级领导者们和每一个中国人明确表态，是站在无产阶级司令部还是站在资产阶级司令部一边？

第十五章

天很黑。

所谓黎明前的黑暗。

天很冷。

在我的记忆中，北京那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幸亏有那件大衣啊！

否则，穿着湿衣服湿裤子的我，有可能在黎明前被冻死。

喧嚣了一天的北京，只有昼夜交替之际的这黑暗的时刻，才是宁静的。

那是很正常的宁静。

又似乎是很不正常的宁静。

因为走出胡同口后，我发现马路两旁隔不远就站着一名持枪的解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