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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3页）

二十余年前，又简直可以说驾驭着我们的一生。

第一份户口就不多说了。

当年对一个城市人最严厉的处罚，便是注销户口，这种处罚每与刑律同时执行。

现在不这样了，乃是法律的进步。

现在某些城市，已开始松动户口限制，乃是时代的进步。

这里谈谈我对中国人的另一份&ldo;户口&rdo;的看法。

倘谁的档案中，被以组织（比如团支部、团委、党支部、党委）的名义，或单位或单位领导个人的名义塞入一份材料，对谁一贯的或某一时期的工作表现、生活作风、道德品质以及政治言行等方面作歪曲的、甚而带有恶意的某种所谓&ldo;结论&rdo;，更甚而编造了情节，而其人始终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倘此类事发生在从前，即&ldo;文革&rdo;结束以前，恐怕是没有哪一个中国人会觉得惊讶的。

我们从前的中国人，对这种现象已是见惯不怪。

从前中国人档案里的种种材料，因为代表着组织、单位或领导，其真实性简直是不容产生丝毫怀疑的。

一言以蔽之，不真实也真实。

复旦大学有一位老师，&ldo;文革&rdo;前所开几次会上，&ldo;有幸&rdo;与某人同室，某怕鬼，却又爱听鬼故事，偏那位老师擅讲鬼故事。

在央求下，讲了几则给某听。

&ldo;文革&rdo;中就成了审查对象，审得他稀里糊涂。

因为某人已是大领导。

后来终于明白，档案中多了一份材料，上写着&ldo;对领导怀有不良心理&rdo;。

&ldo;领导&rdo;怕鬼，还讲鬼故事给领导听，当然是&ldo;怀有不良心理&rdo;了。

再后来经暗示方恍然大悟，于是从实招来，结果因而被定为&ldo;坏人&rdo;。

再再后来被下放农村改造，贫下中农以为他惯耍流氓，一点儿好颜色也没给过他……

我们原童影厂的一位老大姐，年轻时档案里被塞入半页纸，其上仅一行字‐‐&ldo;常与华侨出双入对，勾勾搭搭&rdo;。

就那么半页纸，就那么一行字，无章，无署名，无日期，然而起着对她的认识作用。

看过她档案的领导皆以为她&ldo;作风不正派&rdo;。

后来人们才搞清楚，其实她仅&ldo;经常&rdo;与一位华侨&ldo;出双入对&rdo;，而且那华侨也是女性，而且是她母亲……

电影界的一位老同志去世，我为其写小传，接触到其档案（已故之人的档案就不那么保密了），内中一封信使我大为奇怪‐‐那不过是她年轻时写给她亲兄的一封亲情信，纸页已变黄脆。

只因其兄当年是香港商人，那信竟成了&ldo;政治嫌疑&rdo;的证据入了她的档案……

但，倘诸如此类的事发生在&ldo;文革&rdo;后呢？暴露于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