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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这时候各人的想法就不同了，有的认为还有一线生机；有的疑惑亲审之后处决，而在受审时还要受一顿刑罚，因而吓得便溺齐出，亦大有人在。

皇帝亲审，事非小可，刑部、大理寺，以及内延侍卫，无不到场伺候；律例中规定的刑具，应有尽有，打的打，夹的夹，一时巍峨庄严的九重宫阙，变成鬼哭神嚎的修罗道场。

皇帝不忍看此惨相，回面向里；只命侍卫往来传话，乱糟糟、急匆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御审等于未审，唯一的结果是：皇恩大赦！

侍卫传旨：&ldo;人命至重，恐其中或有冤枉，特命提来，亲行面问。

本当依议发落，但多犯一时处死，于心不忍，俱从宽免死；各于长安街重责四十板，流徙尚阳堡。

&rdo;

这下三魂六魄飘荡在半空中的四十人犯，还如起死还阳。

只是死罪可活，活罪难逃；想到&ldo;重责四十板&rdo;这句话，不免又心胆俱裂了。

等皇帝起驾，人犯又被押往长安街行刑；刑部在当街设下公案，刑部三堂官亲临监视。

名单上第一名是王树德，却已无法受刑‐‐早两个月已死在狱中；流言藉藉，说是大学士王永吉怕他侄子招供，会牵涉到他身上，买通狱卒暗杀灭口了。

第二名就是陆庆曾，他是明朝嘉靖二十年的状元，做过礼部尚书的陆树声的孙子；少负才名，家境优裕，住宅颇擅园林之胜，以享誉三十年的老名士，大可优游纳福；只以不甘寂寞，特以贡生的资格，参加北闱，结果招来了这么一场破家的大祸，而且还要受辱，所以监视的刑部堂官，不免相顾嗟叹！

如狼似虎的刑部差役，却无怜才恤老的念头；两板子下去，只见血流满地，人已不会出声了。

刑部侍郎杜立德大怒，拍桌而起，撩着袍褂下摆，直奔行刑的差役；刑部官看他眼红如火，须髯抖动，大惊失色，赶紧拦住差役，不叫再打。

&ldo;混帐东西！

&rdo;杜立德用一口京东土音，指着差役大骂：&ldo;皇上要饶他们的命，你们必欲置之死地，是有意不遵旨不是？&rdo;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谁也吃不消；司法连差役一起跪了下来。

&ldo;虽说重责四十板，皇上的意思不过羞厚羞辱他，你们怎么可以下这样的重手！

立毙杖下是哪个抵罪？&rdo;杜立德一脚踹了过去，&ldo;你们不听我的话，我踢死你们！

&rdo;

就因为他这样大发雷霆，大大减轻了那四十人犯的皮肉之苦。

北闱案以人犯遣戍奉天尚阳堡作结束；南闱案则犹在审问之中。

&ldo;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rdo;

&ldo;犯人名叫吴兆骞，字汉槎，江南吴江人。

&rdo;

&ldo;看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前程正远，如何不自爱惜，甘蹈法网？到底是如何通的关节？从实招来！

&rdo;

&ldo;天大的冤枉！

&rdo;吴汉搓哀声喊道：&ldo;犯人诗礼传家，从不敢做非法之事；闱中文字，尽出精心结构，实不曾通过什么关节。

&rdo;

这位问官，出身满洲八大贵族之一的瓜尔佳士，隶属&ldo;上三旗&rdo;的正黄旗，名叫安珠瑚。

入关以后，曾从豫亲王下江南，亲见史可法在扬州殉难。

安珠瑚这时的官职是刑部江南司郎中，正为主办南闱案的司官。

此人性情平和忠厚，深通汉文，所以对汉人颇有好感；又因为转战吴楚各地，颇沾染了江南爱慕风雅，怜才惜土的习俗。

当时听得吴汉槎的供述，便点点头说：&ldo;我也知道你是神童，与你两个哥哥，同有&lso;江左之凤凰&rso;之称，这句话是谁说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