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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ldo;那么，支走他们。

&rdo;

&ldo;我会想办法的，但是，给我一点儿时间好吗?&rdo;无颜请求，&ldo;我才刚回来，还不大会&lso;重新做人&r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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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并不理会无颜的幽默，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激动又惆怅地说：&ldo;我又去城隍庙戏楼了，可是现在整个豫园都变成了市场，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店铺，也有唱戏的，可是和以前大不一样，唱的人字不正腔不圆，听的人又只顾喝酒划拳，都没点儿诚意。

还有卖蟹肉汤包的，我看了一看，闻了一闻，皮儿擀得老厚，味儿也不香，竟大不成话。

卖的旗袍也不像样子，剪裁得一塌糊涂，身材再好的大家闺秀穿上去，也都变了苏州小大姐了。

唉，什么都不一样了，什么都改变了……&rdo;

他徘徊在豫园的上空，园子里正演着一出《节义鸳鸯冢娇红记》，那个半路出家的小旦虽然唱得不咋的，但是因为词句正合了自己的心意，二郎也就听出些滋味来，渐渐出神……

&ldo;今日生离和死别，恰正似花不重开月永缺。

我不能够与你，我不能够与你做的片晌夫妻，刚博得个三生话说。

一声声，肠寸绝。

一言言，愁万叠。

是这等苦离恶别，要相逢则除梦中来也……&rdo;

二郎在那唱腔里飘来荡去，想着自己粉墨登场的往事，想着那些抛掷上台的打赏和络绎不绝的掌声……那是他人生的极盛时期，那时的观众有多么贴心如意啊。

想着想着自己的脸在那旋律中慢慢浮起‐‐吊睛、勒发，头戴黑素软罗帽，足穿黑薄底靴，一身黑缎素侉衣簇新崭亮，前胸和腋下密密地缀着三排英雄结‐‐那是给雍王府唱堂会时赏的象牙扣‐‐黑白分明，愈衬得他面如满月、眼若星辰。

京剧脸谱大概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美色。

因为那些油彩勾勒其实是相当粗糙而夸张的，然而观众心领神会，自动自觉地掌握了欣赏那夸张之美的技巧，见识到人物的美而忽略所有的不合理。

他们对他的身段招式喝彩不绝，手下替他打着拍子，嘴里替他数着旋子，摇头晃脑，如醉如痴。

于是，他的拳脚也就打得愈发威猛有力，每一次&ldo;出手&rdo;都抛接得很准，每一个&ldo;亮相&rdo;都恰得其时，手、眼、身、步、法，唱、念、做、打、翻，一根哨棒，舞得虎虎生风。

戏剧，其实是戏子与看客共同完成的一场歌舞秀。

&ldo;那么长的夜，都用来唱戏吗?&rdo;无颜好奇地问，打断了二郎的沉思。

二郎摇头道：&ldo;不，也有时歇了戏，或者停档，就用来游乐‐‐逛夜市、看灯、宵夜，或者去赌场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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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么多节目?&rdo;无颜笑，越发好奇，&ldo;那么白天做什么?&rdo;

&ldo;白天用来睡觉。

&rdo;

无颜莞尔。

二郎低下头，不胜惋惜：&ldo;那时候只恨良宵苦短，白天却不甚怜惜。

到了如今，想看看阳光，却已经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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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与鬼，都只属于黑夜。

爱情也是一样。

要背着光、背着人，甚至背井离乡。

二郎与小翠的爱情盛开在北京，北京的夜里，两个人去跳舞场欢乐终宵。

小翠的舞步真是美，他的也不差，他们两个，是舞池里的风景，一对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