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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走进玉米的家，亲眼看一看他的起居环境，亲手为他挑选窗帘和床单‐‐难道这不是我一直想做的吗?就算自欺欺人也好，就算在这个秋日的午后做一个春梦也好，任性一回，不算是什么大错吧?

这一天，便在陪小金逛街中度过了。

挽臂而行时，会不自禁地想，不知道晚上他们同床时，玉米是睡在她这一侧还是那一侧，那时他的胳膊碰到了她的，也就是和我在清淡地接触了。

选好了窗帘、床单，又顺便帮她多选一套餐巾椅垫、甚至配套的电话盖巾，我便又陪她回家大扫除去。

那可是真正的大扫除。

没有想到有保姆的家庭也会脏成这样‐‐沙发底下、电视柜下面、冰箱背后……所有的死角都藏污纳垢。

臭袜子、玻璃球、牙签、杯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掉进去的。

它们和蛛网纠结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狰狞的修罗场。

小金一边清理，一边对保姆嘀咕：&ldo;你成天都说收拾家了，可怎么把家收拾成这么个样子?这都脏成垃圾场了。

我每月给你工资，你让我天天睡在垃圾堆里。

&rdo;

保姆辩解着：&ldo;怎么能怪我呢?我天天要买菜、烧饭、带宝宝、拖地、洗衣服……我要干的活儿多着呢。

那些地方平时又见不到，总不会没事天天把冰箱搬开来打扫吧?再说了，我一个人也搬不动呀。

&rdo;

小金火了：&ldo;这么说你还有理了……&rdo;

我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赶紧拖了她进卧室去休息，安慰着：&ldo;别在气头上说话，现在好保姆难找，你把这一个赶走了，麻烦会更多。

你休息一会儿，我倒杯水给你。

&rdo;

小金叹息：&ldo;你说得没错，现在的保姆，脾气比千金小姐还大。

真想念以前买卖人口的时代，要是下人不听话，就可以绑起来打了。

&rdo;

我笑起来，转身出去，那保姆已经沏好了茶在等，递一杯在我手里，小声抱怨着：&ldo;麻烦你拿进去给她吧，我要不是看在工资份儿上，谁要侍候她那脾气?整个儿一黄世仁他妈。

&rdo;

我忍不住又笑，这一对主仆，也算是旗鼓相当。

把茶交到小金手上时，心中忽然掠过异样的感觉‐‐此情此景，何等熟悉。

多少描写三四十年代的旧电影中演过的，妾侍入门时，要向正妻奉茶，尊称大姐，自居仆婢。

我的身份，比那位保姆更加不如，甚至连一份工资都没有，还要免费替人家洗地、敬茶。

&ldo;红颜，你怎么了?&rdo;小金笑嘻嘻地推我一下，&ldo;累傻了?怎么发起呆来?&rdo;

&ldo;没事儿，我去把窗帘挂起来。

&rdo;

又忙一阵子，总算把家里来了个乾坤大挪移，焕然一新。

那对主仆显然是常常斗嘴惯了的，只这一小会儿功夫，好像已经忘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嬉笑着议论：&ldo;嘿，真变样儿了。

还是这几件家具，稍微挪两下，屋子敞亮多了，就跟重新装修过似的，先生回来要认不得家了。

&rdo;

我抱着一杯茶，静静地欣赏自己的手笔，无端感慨。

这是玉米的家哦，他的卧室，他的客厅，如今，挂着我选的窗帘，铺着我选的床单。

就在这张床上，今晚，他们夫妻将呼风唤雨，小别胜新婚。

而我，将和这条床单一样，无声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