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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2页）

庾郎未老，何事伤心早。

&rdo;从前阁中姐妹每每唱起这首词时，都以为初弦、下弦，指的是原配、填房‐‐再娶的妻，不是又叫作&ldo;续弦&rdo;的么?然而觉罗夫人却指点她，&ldo;庾郎&rdo;原有更深层的意义，有着家国之失，思乡之痛的。

但是初弦也好，续弦也好，总之都没有她的份儿;庾郎的壮志乡愁，更是与她无关。

公子生命中的重要人物，是被封作一品夫人的卢氏、官氏，还有惠妃娘娘纳兰碧药，什么时候且轮得到她这个青楼陌路呢?

沈菀只管怅思往复，不觉露湿锦袜，风透罗裳，连月牙儿也朦胧起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了雾，自己已出来半晌了。

欲回头时，许是久不入园的关系，加之新移栽了许多花草，从前走熟了的路竟似忽然陌生起来，树影楼台重重叠叠的，站住定了半日的神，才依稀辨清方向，寻路出去。

回得房来，只见屋门半掩，小丫头黄豆子倚坐在门边月牙杌子上打盹，水娘倒在里面独自坐着饮茶，看见沈菀进门，长出一口气，叹道：&ldo;我的奶奶，你可算回来了。

&rdo;小黄豆子吓了一跳，睁了眼迷迷瞪瞪地说：&ldo;奶奶回来了。

&rdo;也不回头，站起来便往外迎，倒把沈菀和水娘都逗笑了。

沈菀知水娘深夜来访，必有缘故，忙催着丫鬟们都去睡了，又亲自关了门窗，重新斟出茶来。

水娘端坐着由她服侍，并不客气劝拦。

沈菀愈觉心惊，含笑在水娘对面坐下，故意拿起一件小孩的衣裳叹道：&ldo;你看官大奶奶的哥哥好不好笑，送衣裳一送就是十几件，说是小孩子长得快，要轮换着穿。

可这一件比一件大恁多，要穿完这些件衣裳，总得好几年呢。

&rdo;

水娘只随便睃了一眼，并不接茬，却凑近来压低了喉咙，用一种极秘密的口吻道：&ldo;这回不好了，老爷刚才同太太说，要从头细查你的来历呢。

&rdo;遂源源本本地告诉，老爷晚上同夫人说，要找个由头，提审清音阁的鸨儿、妓女，还有双林禅寺的和尚，务必从头拷问沈菀底细，却又怕弄巧成拙，反而传出闲话去，因此作难。

沈菀听了，又惊又恨，由不得迸出眼泪来，向水娘叹道：&ldo;这是从何说起?是谁这样害我，编出这些没影儿的话来。

倘若老爷真个从头彻查起来，虽然天可怜见，必能还我清白，然而来来往往这么走一遭，我还用再做人吗?从今往后，在这府里可怎么活呢?&rdo;

水娘也道：&ldo;谁说不是?所以太太劝住了，说要从长计议。

但我听老爷的意思，仍是要查的，说这些闺阁闲言原可以不理，但事关孩子的血脉，不得不查个清楚。

我怕你吃亏，所以顶着雷也要来告诉你，好叫你多留些小心。

&rdo;

沈菀垂了一回泪，咬牙道：&ldo;水大娘，这件事我之前也早有耳闻，也想过法子对付，只是没有把握。

然而事到如今，行不行，也只有冒险试试‐‐你是太太身边最信任的人，我的命全在你手上了，你可肯帮我?&rdo;

水娘道：&ldo;这何消问?我自然是帮你的。

只是，你又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老爷不追究呢?&rdo;

沈菀又低头沉思一回，终无别法可想，只得将打算说了出来与水娘计议，水娘踌躇半晌，虽觉不妥，亦无良策，况且前面说了满话，此时也只得应诺下来，叹道：&ldo;只是，这样一来，府里又不得耳根清静了。

大奶奶和姨奶奶就不消说了。

就是那些姨太太们，你别看各个面儿上都跟佛爷似的，但人心隔肚皮，平时不知积怨多深呢，只是没机会发作，如今得了这个由头，还不趁机作乱么?&rdo;叹了一回，告辞离去。

沈菀又连夜请了韩婶来，授以计策。

韩婶也是发了半天的呆，到此时悔翻肠子，只恨当日自己不该应了沈菀，替她叫出顾贞观来相会，然而闹到这一步，已然改不了口，少不得配合她演出戏，遂咬牙笑道：&ldo;若这事露了底儿，便舍了我夫妻两条性命，只当报奶奶的恩罢了。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