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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这所新高中在大名之下，是名副其实的。

首先是教员队伍可以说是极一时之选，所有的老师几乎都是山东中学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国文教员王崑玉先生家学渊源，学有素养，文宗桐城派，著有文集，后为青岛大学教师。

英文教员是北大毕业的刘老师，英文很好，是一中的教员。

教数学的是王老师，也是一中的名教员。

教史地的是祁蕴璞先生，一中教员，好学不倦，经常从日本购买新书，像他那样熟悉世界学术情况的人，恐怕他是唯一的一个。

教伦理学的是上面提到的正谊的校长鞠思敏先生。

教逻辑的是一中校长完颜祥卿先生。

此外还有两位教经学的老师，一位是前清翰林或进士，由于年迈，有孙子伴住，姓名都记不清了。

另一位姓名也记不清，因为他忠于清代，开口就说：&ldo;我们大清国如何如何。

&rdo;所以学生就管他叫&ldo;大清国&rdo;。

两位老师教《诗经》、《书经》等书，上课从来不带任何书，四书、五经，本文加注，都背得滚瓜烂熟。

中小学生都爱给老师起绰号，并没有什么恶意，此事恐怕古今皆然，南北不异。

上面提到的&ldo;大清国&rdo;，只是其中之一。

我们有一位&ldo;监学&rdo;，可能相当于后来的训育主任，他经常住在学校，权力似乎极大，但人缘却并不佳。

因为他秃头无发，学生们背后叫他&ldo;刘秃蛋&rdo;。

那位姓刘的英文教员，学生还是很喜欢他的，只因他人长得过于矮小，学生们送给他了一个非常刺耳的绰号，叫做&ldo;x亘&rdo;，x代表一个我无法写出的字。

建校第一年，招了五班学生，三年级一个班，二年级一个班，一年级三个班，总共不到二百人。

因为学校离城太远，学生全部住校。

伙食由学生自己招商操办，负责人选举产生。

因为要同奸商斗争，负贵人的精明能干就成了重要的条件。

奸商有时候夜里偷肉，负责人必须夜里巡逻，辛苦可知。

遇到这样的负责人，伙食质量立即显著提高，他就能得到全体同学的拥护，从而连续当选，学习必然会受到影响。

学校风气是比较好的，学生质量是比较高的，学生学习是努力的。

因为只有男生，不收女生，因此免掉很多麻烦，没有什么&ldo;绯闻&rdo;一类的流言。

&ldo;刘秃蛋&rdo;人望不高，虽然不学，但却有术，统治学生，胡萝卜与大棒并举，拉拢与表扬齐发。

除了我们三班因细故&ldo;架&rdo;走了一个外省来的英文教员以外，再也没有发生什么风波。

此地处万绿丛中，远挹佛山之灵气，近染荷塘之秀丽，地灵人杰，颇出了一些学习优良的学生。

至于我自己，上面已经谈到过，在心中有了一点&ldo;小志&rdo;，大概是因为入学考试分数高，所以一入学我就被学监指定为三班班长。

在教室里，我的座位是第一排左数第一张桌子，标志着与众不同。

论学习成绩，因为我对国文和英文都有点基础，别人无法同我比。

别的课想得高分并不难，只要在考前背熟课文就行了。

国文和英文，则必须学有素养，临阵磨枪，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

在国文班上，王崑玉老师出的第一次作文题是&ldo;读《徐文长传》书后&rdo;，我不意竟得了全班第一名，老师的评语是&ldo;亦简练，亦畅达&rdo;。

此事颇出我意外。

至于英文，由于我在上面谈到的情况，我独霸全班，被尊为&ldo;英文大家&rdo;（学生戏译为greatho）。

第一学期，我考了个甲等第一名。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荣登这个宝座，虽然并非什么意外之事，我却有点沾沾自喜。

可事情还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