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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3页）

那人将荷花插瓶，除去蓑衣斗笠，再看她，朝她微笑。

瞬间的悲喜令她泪盈满眶，千言万语惟凝于一声轻唤：&ldo;公子……&rdo;

凭祎缓步靠近她，深看她：&ldo;听说你病了？&rdo;

伏波颔首，但又说：&ldo;无大碍，已好了。

&rdo;

凭祎轻问：&ldo;几时好的？&rdo;

伏波含笑，仰首看他：&ldo;现在。

&rdo;

凭祎也笑，带一抹抑郁神情：&ldo;我终究是来迟了。

&rdo;

&ldo;那已很好。

&rdo;伏波伸臂环住他腰，轻轻依偎着他，自然而然地，做出这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ldo;我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rdo;

第一次感觉到凭祎的体温，第一次被他所拥抱，当凭祎的双唇第一次触及她肌肤，伏波闭目，闻见杜若香。

凭祎于破晓之前离去，仍披蓑衣、戴斗笠、乘扁舟。

这次乘舟回来的是溪荪，她亦带回满舟荷花，如常插瓶清养，神色无异。

此后伏波不再命溪荪去采含毒的花，饮食归于正常，脸色也渐好。

二人默契地不谈凭祎夜访之事，伏波偶尔会独对流水沉思，间或微笑，溪荪见了也感愉悦，却不会问她什么。

一连数十日不提公子凭祎之名，直到某日，伏波枯坐沉默良久后，唤溪荪进来，递给她一匣子，说：&ldo;把这些药带给公子，请他再配几味，煎好送来，治我的病。

&rdo;

溪荪打开匣子，见里面的药是半夏、合欢、附子、王不留行，不解道：&ldo;姑娘这是要治什么病？怎么配这些不相干的药？&rdo;

伏波不答，只说：&ldo;你只管送给公子，请他再配上通脱木、远志、百合，一起煎到三更，下天门冬。

&rdo;

溪荪困惑地细看药材，喃喃重复伏波所说药名，片刻后忽然变色：&ldo;姑娘，你……&rdo;

伏波一笑：&ldo;好，你都明白，他无理由不懂。

&rdo;

溪荪领命而去。

是夜三更，伏波悄然下楼，独往北苑东门。

那门狭小，少有人进出，守卫的侍卫只二人，饮了她预先赏赐的和迷药的酒，此刻均已沉醉如泥。

立于城楼上，四周静谧，水般月色。

听夜风吹拂耳边散发的细碎轻音，数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漏点滴，为待一人，望尽天涯路。

但未见他来，而夜已深。

而夜已深，秋深霜露重，不觉已浸凉了衣襟。

待到黎明时，终于闻见些微车马声，举目望去，见天边荻苇秋糙之上，隐现一列王室旌旗，引领浩浩荡荡一行王族车马，沿着官道朝东北行去。

并非要等的人。

天将亮，仍不放弃，端然立，等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