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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ldo;一忙，什么也就忘了。

&rdo;李佩钟笑着说。

&ldo;我是来问问你，有这么一件东西没有？&rdo;秃头老崔用手比划着，&ldo;我们那机器上有一块呢子，老朽的不能用了，没有它机器就不能转动，报就出不来，宣传工作就完不成任务，这是抗战工作的重大损失！

找这么一小块呢子，要在北京天津，像烂纸一样，到处可以捡到，可是在这个小小的县城，真比讨换金刚钻还费劲，有钱哪里去买？我想了半天，满城里就许你有这个东西，因为你上过洋学！

&rdo;

&ldo;什么呢子？&rdo;他说了那么多，李佩钟并没有听明白。

&ldo;就是做衣服用的那个毛呢！

&rdo;秃头老崔说。

&ldo;毛呢衣服可以不可以？&rdo;李佩钟说着站起来，从床底下扯出一个包袱打开，抖出一件大红的毛呢外氅来。

&ldo;真算我走运！

&rdo;秃头老崔拍着巴掌说，&ldo;画眉张变戏法，假神仙的倒搬运，也来不了这么快！

太好了。

只是这不可惜了儿的吗，这是十成新的衣裳呀，就算是你大方，我也下不得手把它割成碎块，去裹那油黑的滚子呀！

你再找块别的吧，最好是布头布尾！

&rdo;

&ldo;别的没有，就只这件。

&rdo;李佩钟笑着说，&ldo;你就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既是用着它，就算没糟蹋，有什么可惜的？再说，放着我也不穿，还不是叫虫儿咬了？快拿去吧，别假张支了！

&rdo;

她把衣服扔在秃头老崔的怀里。

秃头老崔赶紧接住，还翻过来翻过去用手摸着，赞叹的说：&ldo;真是抗日高于一切，这身衣裳，拿到北京，也能换五袋洋面！

&rdo;

李佩钟说：&ldo;这个时候，你还是面儿面儿的，别叫面儿糊涂了你的心。

这是我结婚那年做的，结过婚不顺当，也就没穿过，抗战了，大家全是粗布棉衣，谁还穿这个！

我是拿来夜晚压风的。

&rdo;&ldo;那我回头给你送一条棉被来。

&rdo;秃头老崔说，&ldo;用不了这么多，有一个袖子也就够了，太可惜！

&rdo;

&ldo;你扯去一个袖子，我留着它还做什么用？全拿去吧，你放着使个长远！

&rdo;

李佩钟说着，就又去画她的图样。

&ldo;你这样热心，我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rdo;秃头老崔怀抱着大衣恭敬的说，&ldo;我要代表我们工厂，代表抗日小报广大的读者群众，向你致谢：因为李同志的模范行为，我们的机器就又转动起来了。

&rdo;

秃头老崔走了以后，李佩钟的图样画成了，她计划：在全县的纵横的车行大道的两旁，每隔五尺，刨一个壕坑，长度，五尺；宽深，三尺。

她想，这样就可以使敌人的汽车寸步难行。

她放下铅笔，细心的看着自己的工作成绩，蜡烛着过了一半，火苗跳动。

她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下，身上感到一种像叫亲人抚摸的轻轻的舒快。

睁开眼睛，从窗纸的小破口，她看见有一个很大的流星斜过天空坠落了，像泻下了一滩水银，照着全院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