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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晰,直接,甚至有点锋利。
当然见过迟挥的人会说,人更锋利。
有的评论家说,迟挥的作品有种矛盾的气质,当你觉得它锋利的直冲感官时,画家其实有所保留,像是刀锋停留在眼前几厘米的地方;相反若是第一眼觉得比较温和,仔细一看往往会发现其实每一条线条和每一束光影都带着强烈而不容置疑的态度。
迟挥不喜欢看到这些评论,她觉得那都是瞎猜。
她从来只画她看到的现实,她对现实只做重新表达,她不做分析。
她看到那束光那条线是那样,就是那样。
她想用自己的方式还原,让看画的人用她的眼睛去看世界。
就像照片。
虽然她不大喜欢摄影艺术,特别是在如今大家都修图的时代。
她更愿意去看那些黑白照片。
下飞机之后,韦杨说已经到了,在外面等她。
飞机上喝了太多水,解决内急之后在洗手间玻璃上看见自己脸色不佳,但又怕让韦杨多等,便急匆匆离去。
谁知道这脸色被程恒笑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她自顾自画了如鲜血般的大红唇,在波浪松散但尚未变形的长发上戴上宽沿帽子,出去吃早餐。
她知道韦杨和程恒应该是会在家吃,她也不想一直吃她俩狗粮,她更想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毕竟她真的是来采风的。
程恒说她画大城市画得太久了,需要画别的东西。
当她走进这家以火辣的米粉为主食、还有点破旧的早餐店、刚拿到热腾腾的一碗羊肉米粉落座准备吃正在拿筷子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留着半长棕色卷发的女人走进来。
这人一脸倦容,摇摇晃晃,手里拿着价值不菲的相机。
她抬眼看见迟挥,疲倦的双眼立刻放出光芒,双手迅速举起相机,啪啪两张,迟挥还来不及反映,这人反倒先开口了:
“一大早就画大红唇。”
语带轻蔑和嘲讽,迟挥平时性格锋不锋利不一定,但这会儿肯定是锋利的——于是她怒目圆睁,回嘴道:“一大早就侵犯别人肖像权!”
这就是她和张子墨的第一次对话了。
肇始不正,往后也就自然歪了下去。
迟挥对张子墨一开始的印象很差,从这家伙说话的口音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
本地人都精精神神热气腾腾地来吃早餐,面前这个不经自己同意就给自己拍照的家伙却一身酒气,明显不知道在哪里喝了一晚上,天亮了还没醒酒就跑到这里来吃早饭了——或者说晚饭。
迟挥的嘴最是厉害了,但不到气急败坏,她不主动表现——翻白眼也不符合她身份,于是她只是瞪了瞪张子墨,也不打算和个醉鬼计较。
谁知道被瞪了一眼的张子墨咯咯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往里走,脚步虚浮,不忘继续抬杠:“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昨晚上吸了血还舔了舔呢。”
迟挥是真想把米粉给她扣头上了。
她喜欢鲜艳的红唇,只是因为这样让她觉得自己很精神,那红色就是她。
她记得自己最风光的那次个人画展,有人说,哎呀这个迟挥,一个大红唇还嫌不够亮眼,还穿了大红裙子!
她面上微笑,心里的骄傲已经冲破天花板直上云霄,对,这就是我,只有大红色这一个状态。
那种你永远无法无视的红色,甚至光彩夺目得让人感到一丝畏惧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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