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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2页）

&ldo;儿臣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在最开始的七年里，儿臣始终不明白自己是谁。

七年之后，儿臣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可儿臣却又弄不明白‐‐像我这样一个天煞孤星，活在这世上究竟能有什么用处。

&rdo;

穆羡鱼原本从未打算过要说出这些话，可不知为什么，一迎上那双眼睛，心中便止不住地生出了叫他仿佛极为陌生的委屈‐‐这种感觉几乎是他从未有过的，叫他心头一时滚烫一时酸楚，明明努力想要控制着自己不去提起那些早已毫无意义的过往，却又无论如何都再难抑制心中太过汹涌的情绪。

&ldo;对于儿臣来说，这个皇宫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将儿臣困在其中‐‐这个牢笼里面有数不清的锦衣玉食，却没有几个能说上话的人，有无数绝命的危机，可无论哪一次，偏偏都那样恰到好处的不能叫儿臣痛痛快快的一了百了。

&rdo;

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里太过深刻和复杂的情绪，穆羡鱼低下头轻声开口，眼中不由带了几分苦涩的笑意：&ldo;记得那日在花园中，父皇问儿臣‐‐儿臣有什么想要的，儿臣说的是出宫开府，因为我实在太想要弄清楚，那些纠缠了我这二十余年的命数之下所掩藏的真相。

可如今越接近真相，儿臣却越想要逃避……&rdo;

&ldo;朕明白你的意思‐‐朕方才也说过了，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想要去哪儿，朕都一定会答应。

&rdo;

皇上温声应了一句，望着这个儿子脸上从未显出过的脆弱神色，心中只觉酸楚疼痛一时难忍，再顾不上许多。

用力将他揽入怀中，苦笑着轻声道：&ldo;朕记得‐‐这么多年来，朕还从来都没有抱过你……&rdo;

即使是在最隐蔽的梦境之中，也仿佛不曾同面前生疏太久的父皇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穆羡鱼在被他拉入怀中的时候便已无措地绷直了身子，一时竟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感受到怀抱传递过来的力量和温度，却反而再也没有了半分坚持下去的力气，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ldo;你心里是委屈的‐‐朕知道……&rdo;

皇上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声音竟也带了几分哽咽。

怀中的儿子已隐隐略高出了他几分，身形却分明还是消瘦单薄的，带着极隐忍的颤抖，温顺地任他搂着，一点儿都不像是那个能心安理得地气得他想要撸袖子揍人的臭小子。

强烈的痛楚夹杂着难以挽回的遗憾悔恨，终于叫他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越发用力地收紧了怀抱，许久才哽声道：&ldo;就当真没有办法再改变了吗？你同那几位前辈的关系那么亲近，就不能再求求他们，不要就这么急着带走朕的儿子……&rdo;

&ldo;父皇……儿臣想再去江南一趟，想去见见二哥他们。

还请父皇帮儿臣瞒住二哥这件事，不然的话‐‐儿臣也不知道，二哥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来……&rdo;

穆羡鱼终归还是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只是扶这仿佛忽然苍老了不少的父皇坐在椅子里。

半跪在他膝前，放轻了声音道：&ldo;如今只是命数已定，却还不知命理究竟会如何运行。

儿臣还不知道这所谓的生死究竟意味着什么，兴许如果能避开这一场京中的夺嫡之争，就还能活下去也说不定呢。

&rdo;

&ldo;真的么？&rdo;

皇上的目光骤然一亮，竟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糙一般，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ldo;朕也觉你说得有理……那你一定不要再留在京城了，走得远远的，最好远到任何一个势力都威胁不到你的地方去。

朕会帮你钳制住高家，也会尽快动手处置你大哥，你明早就走，也不必再管什么春猎祭祖，朕只要你好好活下去……&rdo;

&ldo;父皇刚才还搂着儿子哭呢，现在居然就开始轰我赶紧走了，还真是君心难测。

&rdo;

穆羡鱼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轻叹口气，自己却也忍不住轻笑出声，低了头拭去眼中的水色，神色间却又忽然显出了几分真情实感的为难来：&ldo;可是‐‐如若儿臣一走，原本父皇的计划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听二哥说春猎祭祖的安排，都是按着玄武血脉来的，都早已定准了……&rdo;

&ldo;像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朕一般是忍不住要动手揍人的。

&rdo;

皇上不由失笑出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着痕迹地拭去了脸上未干的泪痕：&ldo;明明是你自己打定了主意要走的，那时候怎么没见你担心朕这边该如何处置？还不是见到朕答应了，就又来卖乖，说上两句好听的话，显得你有多以大局为重一般‐‐要是朕回答你说没了你就不行，你难道还会当真肯留下么？&rdo;

&ldo;那自然不会。

儿臣有无数种逃跑的法子，万一父皇改了主意，儿臣一定转身就跑。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