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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ldo;泽煜，&rdo;他垂下眼帘笑了笑，&ldo;我记得你说过，当初你父亲想让你报考金融专业，结果你瞒着他把志愿改了，最后报了医学院。

那你现在的工作还合意吗?&rdo;

我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法跟上这个人的思维：&ldo;还好吧，饿不死。

说这些做什么?&rdo;

&ldo;你当时如果听了你父亲的话，子承父业，那我现在大概能经常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你了。

堂堂周家二公子，在一家小小的医院里当实习生，不觉得憋屈?&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我惊怒于他的发言，旋即慢慢冷静下来，讥道：&ldo;照你这么说，我哥岂不是更傻逼?&rdo;

他依然笑而不应，又道：&ldo;听说医学专业学位不好拿，在国内当医生纯属想不开。

你选这条路当真不辛苦?&rdo;

辛苦吗?或许有吧，通宵抄病历的时候，啃泡面顶夜班的时候，伤口感染烧糊涂的时候……而这些都不是最难的，真正难熬的是心理压力。

来自医院的、家庭的、病人家属的，还有自己的。

我想起在我上铺睡了五年的那哥们，本科时一场恋爱谈得惊天动地，一毕业就拐人去领了证，结果结婚一年就离了婚，他太太的理由是&ldo;买了新房都没人住&rdo;。

我想起我的一个师姐，性格温和，术业专精，是我导师最得意的弟子。

可造化弄人，她毕业后被分到icu，照顾的还全是未成年的孩子，终于在送走第三个小病人后，黯然辞职。

她说当医生的要么铁石心肠，能冷眼旁观生命消逝，要么智慧过人，能彻彻底底参透生死，她两样都做不到，只有转行。

我想起在入学典礼上，院长致辞说过一段话，他说当医生的远没有外人想的体面，所有的疲惫、心酸、委屈、危险……你们以后能慢慢体会到，我只希望你们记住，黎明总在漫长的黑夜之后。

这道理听着多浅显，可依然有很多人，冻死在清晨的第一缕微光之前。

我从未细想过当初为何选择这一行，似乎并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

如果必须找出一个因由，大概是我高二那年暑假没日没夜地补完了十五季《erncyroo》，然后彻底沦为白衣控?这话说出来估计没人信，但事实就像这样。

许多事在别人眼里只是鸡毛蒜皮，于我而言却有着不可用价值来衡量的意义，就好像周泽楷当初退学跑去打游戏，也仅仅因为他脑残地萌上了《荣耀》里的神枪手而已。

生命中总有一些事情开始得莫名其妙，而真正让事情继续下去的，也不见得就是最初的动机。

不放弃，要么是因为喜欢，要么是因为习惯，要么是因为某些人还在。

至于值不值得，只有自己明白。

我望着江波涛，许久。

他也回望着我。

笑容在我们的脸上慢慢扩大，心口堵了一晚上的不快情绪终于一扫而空。

&ldo;江队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告诉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如直接说孙二翔就只有一根筋，你们改变不了只能由着他不就好?&rdo;

&ldo;别人说的哪有自己想明白的好?&rdo;他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方才的深邃目光重新隐没到那副没什么度数的金边眼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