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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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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柏侨没料到儿予会这样说，心底一痛，头脑里跟着晕了下，脚下一个虚浮，却是一双有力的胳膊及时的搀扶住了自己。

他看着儿子在他站定之后迅速松开了手，苦笑了下，&ldo;你在怪我当年这样对你妈妈，是不是？&rdo;

纪桓依旧冷淡而笑，&ldo;我妈妈？她现在正睡在怡和洋行新到的那张西洋chuáng上，她在纪家锦衣玉食仆从如云，有丈夫有儿子，世人都得尊她一声纪太太，你有什么对不起她？&rdo;

&ldo;慕桓！

&rdo;纪柏侨痛极，叫出了他的字。

本来，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纪柏侨对着儿子，是无论如何用不着称&ldo;慕桓&rdo;二字的。

可是这两个字是他亲自取的，是那么多年来他给儿子的第一样东西，再加之他本人思想新派，本就对古礼不甚拘泥，因此唤慕桓的时候倒多，而直呼纪桓其名的时候反倒很少。

甚至于受他的影响，一些相熟的人家，譬如盛家夫妇，都随他一道唤起了慕桓。

此刻，qg不自禁的，他又再唤出了这两个字，停了片刻，语气苍凉，&ldo;慕桓，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rdo;

&ldo;今天一早已经向盛家递过龙风帖，父亲的意思是要毁弃这桩婚约吗？&rdo;纪桓淡淡问。

纪柏侨被他这一句堵得语塞，半晌才叹息着开口，&ldo;那天小笙过来，我原希望你们能说清楚，可是还是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也罢也罢，如你所言，所谓qg爱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男人在年轻时候的选择与成长之后相比，往往是不一样的。

等你年纪大了，你会慢慢发觉，一个女人的xgqg美好，那比什么都重要，至少在这一点上，我相信亦筝会照顾好你的。

&rdo;

他将手中的紫泥茶杯放在纪桓的书桌上，&ldo;这杯参茶你喝了吧，还温着。

&rdo;

纪桓抬眼，看见父亲发心的银丝和正yu离开的声音，他闭了闭眼，开口，&ldo;爸，对不起，我今天晚上太过分了。

&rdo;

&ldo;傻话，原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rdo;

纪柏侨咳了一声，打断了儿子，&ldo;不说了不说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一直以你为骄傲，你管理钱庄、兴办银行，见识和手段都让我自豪，也不得不服老了。

&rdo;

纪桓低头看着书桌上的紫泥杯子，没有说话。

纪柏侨停了停，微微叹息，&ldo;我这些年，是真正感到力不从心，不仅是思想观念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就连这身体，也是外qiáng中gān，你别看从外面瞧着还挺硬朗的，其实我自己知道，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rdo;

他看儿子目光一痛，连忙制止他道：&ldo;今天你就别说话，听爸爸说说吧，这些话，过了今晚，我也就不说了。

&rdo;

纪桓从很小开始，一直不明白自己之于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即便回到纪家大院，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不明白父亲对他的真实感qg，他对他很严格，鲜有温qg亲密的动作，他不惜一切督促着他的成长，却除了生意以外，从未对他说过任何jiāo心的话话。

然而，就在这一个晚上，他突然明白了他的父亲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他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感qg，他的太太不懂得他，他的儿子也不能体谅他。

这或许，是绝大多数父亲共有的悲衷。

这一晚上，纪柏侨对着儿子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他的母亲，关于他的愧疚，关于他的自豪和他的期望。

待到他离开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纪桓看着父亲的背影，耳边仿佛还响着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ldo;……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死去，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qg，幸好，我还有你。

慕桓，答应爸爸，让纪家的产业在你手里面发扬光大，我相信，你必定能做得到……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你是爸爸这辈子最大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