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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背有青平山靠，前有安河水长流，是个宜居的风水好地。

往日的青砖大房如今是孝棚连了孝棚，布幔接着布幔，好像忽的下了一场大雪，换了一件新装，期间又夹杂了各色乐器的鸣唱，锣鼓、唢呐……或交替，或齐奏，向世间宣告一件大悲事。

众人口中那个病的起不来的张家老太爷，如今并不戴孝，就穿了家常的衣裳，坐在自家的炕头上，身体虽说消瘦的皮包骨头样儿，却腰板挺直，目有精光。

张老太爷吃了一口茶，对土炕下一张大椅子上坐着的一个长相富态的老和尚说道：

&ldo;和尚、道士、尼姑、道姑、洋神父各请五十个，老太太病了这十几年，也算是解脱了，多请些念经的，一辈子尊敬神佛的，也算圆满了。

&rdo;

那个老和尚听张家老太爷安排天主教传教的洋和尚来念经，并不吃惊，这些年张家老宅做的荒唐事多了去了。

老和尚满脸赔笑的回了一句：&ldo;阿弥陀佛。

&rdo;

大炕下方，四五个穿着孝服的精干管家，弯着腰连连称是。

一个三十来岁的长相喜庆一身孝服的女人，斜依了炕头，小心翼翼的拿起茶壶将张老太爷的五分满的茶添成了七份满。

张老太爷伸手放在茶杯上，并不拿起来喝，口里低低的说着：

&ldo;丧事样样都要妥帖圆满，咱们老张家就没有不妥帖圆满的，除了这丁口上……&rdo;

张老太爷说道最痛心处，就停住了不再说，抬手又吃了一口茶，平静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对侍立在地下女子说：

&ldo;你去前院，告诉大姑娘，不能总跪着，伤了膝盖骨，还有告诉厨房晚饭让大姑娘和我一起吃。

&rdo;

得到吩咐的中年女子脆生生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厨房吩咐。

现在张家大院里办大白事，摆流水宴席，大厨房小厨房内厨房外厨房，都连了一片，集中上工。

佃户帮工也叫了十几个，其中就有一个最干净利落的媳妇子，幸运的到内厨的大厨身边打下手，听见李姨娘来吩咐，晚上老太爷和大姑娘一桌吃饭。

帮厨的媳妇子就凑趣嘀咕了一句：

&ldo;咱们山东的规矩，从来没有女人能上桌的那。

&rdo;

就见那李姨娘看了过来，很给面子的回了她一句话：

&ldo;爱嗨吆，这张家可没那样的规矩。

张家大姑娘几代单传的一根独苗，将来要继承这份大家业，坐产招夫的，那是一般的女人嘛。

&rdo;

这个李姨娘吩咐完了厨房，又径直走去前面灵堂，传了张家老太爷的命令，让大姑娘不必跪了，日子长着那，别伤到了，去后厅歇着吧。

张美溪的身心还不够合拍，听了李姨娘的话只是木木的应了一声，倒是身边的张太太接了一句：

&ldo;让老太爷费心了，李姨娘。

劳动你了。

&rdo;

张美溪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是张老太爷跟前近身伺候的老姨娘，很有几分面子，算是半个长辈。

李姨娘看张太太愿意答应她一句，高兴的什么是的，可又猛地反应过来，脸上不敢挂笑，慢慢地退到人群最后面的凉席上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