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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钰呛了下,轻咳了几声,用纸巾的小角轻轻捻唇,“十五岁。”
气氛微静,沈钰拧上瓶盖,不自觉地抬眼,正好直直对上少年的视线。
他漆眸依旧平淡的,和她像是镜像,却又更纯粹,看不出太多的杂质在里面。
关北泽看着她,又问了一个问题,“对你好么?”
沈钰顿了下,“谁?”
关北泽:“唐恬她爸。”
沈钰眼睫轻垂,手僵在半空,又缓慢地将唇边的纸巾放下。
“当然好了,”
她皱了皱眉,似乎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不好我能跟他么。”
关北泽淡“嗯”
了一声。
沈钰没说话,旋即像是想通了,“你是担心他对你不好?放心,人老了都爱和年轻人接触。”
她抬起头,才发现他视线已经落在别处,没有再听了。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是里面看守着的护士。
“老太太醒了。”
沈钰放下水,起身要上前,护士又开口,“老太太说想和外孙说会儿话,哪位是?”
关北泽直起身,“我是。”
他稍微整理了下衣着,没有去看沈钰,跟进了病房。
人濒临之际,往往会变成另一副模样,像是彻底被抽了骨和肉,空剩下一副皮囊。
老太太身前最重视面子,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最端庄的形象,也要求亲近的人都这样。
但现在躺在病床上,排泄都要人手把手来帮,像是对她最后的羞辱和酷刑。
枯槁的手微动,慢慢拉住他的手,外婆眼白浑浊成浅灰的颜色,瞳孔散开,却还是看着他的。
关北泽低下头,“外婆。”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外婆嘴唇微动,手指弯曲了下,示意自己听到了。
她慢慢地开了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还带着痰向上咳的气喘。
几声嘶哑的气音后,她手腕微微内翻,用上极大的力气,脖颈青筋凸起,终于发出了细弱的声音。
没有多余的寒暄,老人也自知剩余的时间不多,将最后压着的话顷刻倒了出来。
“当初她要离婚,”
她重重咳了两下,“…外婆不同意,怕她丢了规矩。”
“这么多年,也没管过你。”
外婆看着他,“还背着我另外找了,带着小的来见我,是彻底不要脸面…”
她微阖上眼,像是不想再说。
关北泽握着她的掌心,安静听着。
老人再睁开眼,浑浊的眼里已经含了泪,“但她毕竟是我女儿…”
“阿泽,外婆养你这么多年,”
她僵硬的手指慢慢地蜷缩,像是弯折的枯木,又好像抓住最后的浮木般,“你答应外婆,别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到国外,和一家外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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