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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排着长龙,从村东头挤到村西头。
新打的家具架在车上,占满了一整条街。
时兴的样式让大姑娘小媳妇都看红了眼,只叹自己没托生在吴家。
屋子里吴大姐哭得两只眼睛核桃般大,脸上的粉扑上湿掉再扑再湿。
吴冯氏哭昏过去几回,仍是强撑着哆嗦着手给大女儿开脸盘头,又把吉祥的玉佩金锁往她身上挂,只觉得怎么都不够。
吴大姐脖子上挂了五六条项链,金的银的玉的,吴冯氏还在身上找,又叫丫头去开她的嫁妆箱子。
抓着吴大姐的手不肯放,强忍着泪带着笑嘱咐她,一遍又一遍。
吴老爷在院外一边迎客拱手说着吉祥话,同喜同喜,有福有福。
吉时到,正堂屋里准备好,由两个喜婆扶着吴大姐穿戴齐整盖着红盖头慢腾腾的出来,吴老爷和吴冯氏端坐堂前。
&ldo;拜!
&rdo;随着这一声,吴大姐跟旁边一个抱着公鸡的人一起拜下去,拜过天地父母后,喜婆扶着吴大姐,扶着她在堂上绕一圈后出门,喜婆背她上花轿。
吴冯氏强撑着脸上带笑,两只眼睛里泪花只打转笑得比哭更苦。
到聂家前,吴大姐的脚不能着地。
到了聂家再拜一遍堂这才算真正礼成。
停在吴家院前的送嫁队伍慢腾腾动起来,唢呐响亮的吹起来。
茶姑是陪嫁的丫头,她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从屋子里出来,花轿旁的婆子悄没声替她掀起帘子,她弓着腰钻进去,吴大姐正在擦泪,见她钻进来斥道:&ldo;胡闹!
快出去!
&rdo;
花轿极大,因路上要走两个月,又无法赶路,一路都要慢腾腾的过去。
所以宽足够一人横躺下还有余,有一般轿子的两倍大。
吴大姐坐着的地方夹板放平就是张床,铺上几层厚被子也不比炕差到哪里去。
后面是个大箱子,里面放着被褥和替换的衣服,两侧的夹板拉起可以当小桌子用,吴大姐坐着的地方下面是个暗格,里面堆着小方桌,夜壶和铜盆。
前面还给陪她闲话路上解闷的丫头婆子留了几个座,挤着来能坐下四个人,晚上也能留下个人陪她。
茶姑一进来连忙蹲在她跟前侍候,先从木匣子里拿出干净的湿手巾递给吴大姐说:&ldo;二姑娘让我来的,说等到花轿起来少说也要小半时辰,前面的嫁妆要出村还早呢。
她让您先净净脸,要吃要喝都赶着弄,一会儿到路上只管闭上眼睛睡大觉,万事不要多想。
&rdo;她连珠炮的说,手上不停,给吴大姐净过脸擦过手后又从匣子里拿出一个盖碗,打开一看是一碗用井水冰着的米酒甜汤。
吴大姐正被这身嫁衣凤冠压得满身汗,刚才又大哭了一场,头晕发虚,见了凉甜的米酒立刻端过来灌了半碗下去才顺过气来,头也舒服点了,胸口也不发闷了。
这才反应过来茶姑传的吴二姐的话都是些什么,失笑道:&ldo;浑丫头!
净胡说些什么啊!
&rdo;
茶姑见吴大姐缓过劲来,脸色也好些了,松了口气又从匣子里拿出个纸包,打开放在吴大姐跟前的小桌子上说:&ldo;这是绿豆糕,姑娘垫点。
&rdo;又说,&ldo;一会儿等开了席,二姑娘说再送碗面进来。
&rdo;话音还没落,轿外又有人叫,茶姑赶紧过去,一会儿提回来三层大食匣。
吴大姐气得低声叫:&ldo;真是个胡闹的孩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也这样由着她?&rdo;
茶姑手快,不等吴大姐让把食匣再提出去就已经打开摆好,边劝道:&ldo;我倒觉得二姑娘这是心疼姑娘呢。
一会儿上了路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吃一顿呢?姑娘快别说了,过来吃吧。
一会儿轿子一起来就没法吃了。
&rd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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