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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过。”
青年干涩开口,“在众生镜中。”
道人糊好了灯纸,起身拍了拍衣摆。
“我师傅其实不信什么愿力,他大概更信奉真真切切的实力,可是为了战死的师兄师姐们他还是让我们每个人都做一盏孔明灯。”
道人第一次走到青年身前,半跪身子,将刚刚做好的愿灯递过去。
青年迟钝的抬起头。
凌乱的长发穿过眉眼,潮湿的沾着脸颊,略略遮掩住了一只眼睛,露出的那只眼睛形状姣好,却挂着青黑的眼袋,无神的瞳仁像凝固后的金块,灰扑扑的找不到焦点。
“太久没做了,有些手生,但是。”
道人维持着递灯的动作:“愿尽绵薄之力。”
那是一盏普普通通的孔明灯,毫无出彩之处,只能称的上形制规整。
然而,白色灯纸上的墨色字体却雄健洒脱,打眼的很。
——那是一个“愿”
字。
伶仃的光点落在最诚挚的心意上,映入了桃花深处,点亮了黑幕中挣扎的金色的明月。
钟应抬手去接,抓住了第一点“愿力”
,抖动着嘴唇问:“……我还以为,您放下了一切,再也不会回来。”
在他面前,是一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道人,穿着耐脏的深衣,梳着清爽的道髻,唯一抢眼的就是束眼的布条,让人见了忍不住嘀咕一声“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是个瞎子”
。
“落叶归根,游子回乡,顺便了却一桩旧事,仅仅如此。”
道祖心觉亏欠,“只是,这本该是我同师倒该解决的事……”
道祖拾起手,宽厚的手心似乎要揉揉钟应的后脑勺,最后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苦了你们了。”
霎那间,钟应啜泣一声,捂住眼睛时掌心被刮过的睫毛沾了几分湿意。
……
道人默默离开。
他在林间毒障中穿行,同浓雾融为一体,即便是地仙天仙也寻不到一丝半点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最后,道祖在龙首峰传道殿的遗址停下,四下瞭望一圈,入目所见寻不到一星半点熟悉后,在身上搜了搜,摸出一个草编笼子来。
拉开搭扣,一连串的流萤迫不及待的飞了出来。
这些小星星在沉雾中乱窜,将废墟点缀像极了天光将亮的迷蒙时刻那片星空。
“我见到了你的故居。”
道祖背着手,“那里什么都没了,只抓了几只流萤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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