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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仙婉伸手去摸了摸滚边小袖的春季外袍,蓝锻金边,煞是好看。
缎面上绣了花,那花纹她没见过,可能是北地的某种花朵,袖口的滚边也绣了一样的花纹。
她想问是不是段岂尘自己的衣服,转念觉得是可笑的问题。
等到看完一遍,段岂尘请她到一边坐下,见她看着胡床略有难色,不动声色唤人来给她换了。
但是该给她上的鲜卑饮食一样都不少,尤其是牛酪。
朱仙婉望着案上的杯子,表面一层水雾,凉意从杯壁直逼眼睛,她倒不敢喝了。
“哎呀,你怎么这样。”
段岂尘突然说,然后用鲜卑语喊婢女。
朱仙婉不知道她说的是脏话,骂那个婢女怎么给朱仙婉盛冰凉的,生病没好怎么能喝这个。
这么多年,朱仙婉是头一次听她说鲜卑话,觉她语速又轻又快还带着一点泼辣,和她平日说汉话竟全然不同。
“妹妹可想尝尝这牛酪?”
段岂尘问她,语调意外地轻柔友善,“要是病没好,就下次。”
当真是不打算勉强她。
真给了台阶下,她却不知所措了。
“没事,我也很少尝,凉的是不是更好喝点?”
没想到段岂尘给她说了好一段乳酪怎么做,今天这杯是怎么做的。
段岂尘越说,她越觉得是自己是非喝不可了。
“罢了,说吃的干什么,横竖世族高门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外族的东西。”
朱仙婉心道,我什么都没说,我又哪儿惹着你了?
“妹妹今日也见了不少,可有什么想法?”
朱仙婉定定神,道:“今日多谢姐姐帮助,真是大开眼界。
依陛下的旨意,我以为可以吸取之处也很多,比如——”
“比如小袖,”
段岂尘打断她,朱仙婉即刻觉得她不尊重自己,段岂尘只是觉得她说话太慢,绕弯太多,“比如腰身,也当收窄,收窄换成腰带,比束腰不知道要省多少布料,又比如……”
段岂尘表达自己的观点一旦投入,就说个没完,朱仙婉只好让她说了。
只是她说这个也要改,那个也要改,段岂尘越大刀阔斧,朱仙婉越觉得受到侵犯。
“要是可以,”
段岂尘指着下面一位婢女穿的缎面靴子,“寒冬腊月,叫做辛苦活的女官们穿上靴子,也更保暖方便些啊。
绵履易湿,打湿了不但走路不便还冷,换成皮靴——”
“姐姐要知,”
朱仙婉算是忍不住了,还她一记打断,“南方皮革制取不易,牲畜不如北方多,所以要是全用皮靴,则更耗时费钱。
若是换了材料,或者无法达成目的,或者靡费更甚。
再有,妹妹觉得衣袍不可尽改。
北地衣裳短小,因为北地民族多游牧,在马背上生活,天气又寒冷。
换到南方,冬季比不上北方冷,而夏季潮湿闷热,如果改得太像北地衣衫,必然不够适合南方生活。
互相取长补短,以后宫中女官服制大可承接中原服饰的潇洒大气,以及北地服饰的简约实用。”
朱仙婉一边说,一边小心判断段岂尘的眼神:不能把她惹生气了,否则没了她自己办不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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