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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会儿,付河眨了两下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曾经遮在他眼前,永远不肯散去的大雾驱逐干净。
他忘不了自己听到这句台词时的心情‐‐原本在擦拭桌子的手突然变得酸软,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干。
那是一种只有经历过才能理解的迷茫和恐惧,他在毫无防备间被别人一语道破自己的困境,明明心里有那么多的不甘,却也只能绝望地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他根本没得选。
付河深深吸了口气,在黑暗中接着说:&ldo;我那时候很讨厌at机,对我来说,它的功能永远都只有存钱、转账,我不停地把挣到的钱存进去,可它就像一个我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我所有的精力,我所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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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这么久,付河仍旧能清晰地记起一些细节,比如at机点钞的声音,比如那个机械冰冷的提示音。
他一开始对这些声音还很敏感,会认真听着每一步的操作提示,到了后来,他就已经听得麻木,以至于听到这些声音就会出神。
但他从来不会做错任何一步操作,因为一个动作重复得次数多了,就不用再过脑子了。
&ldo;每次存完钱,我都会查一遍余额,等到银行卡里的钱攒到一个整数,再全部给别人汇出去。
然后一切归零……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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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么听着,路西加就已经要被那种看不到任何光亮的生活压到窒息。
她不知道如果是自己面对了那样的情况会怎么做,一面是父亲欠下的巨额赌债,一面是自己只有一次的人生……而那时的付河,也不过十几岁、二十几岁。
医院里的人要么是脚步匆匆,要么是被疾病拖得步履艰难,急诊室里的人更是常在和时间赛跑,路西加看着一群医生推着一个病人匆匆进了抢救室,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忽然希望年少的付河能自私些、懦弱些。
可这念头只闪过那么一下,就被她苦笑着否决。
如果是那样,付河就不是付河了。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人本不应该被分成三六九等,但人的品性一定可以分成三六九等。
有的人自私、冷漠、懦弱,所以面对潜在的危险,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前一刻还在口口声声说着&ldo;喜欢&rdo;的人,可付河永远不会这样。
在来到云南之前,路西加很期待能够看一看付河以前生活的地方,她总遗憾自己认识付河的时间太晚,总想更了解他一些。
可事到如今,不过刚刚将他的过往触及很小的那么一个边角,她就已经有些不忍心看下去。
正如她在读书时,一直不大喜欢看那些天之骄子被打入尘泥的故事,她不想看什么&ldo;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rdo;,她希望骄傲的人永远骄傲,永远能面对属于自己的广袤疆土。
因为她知道,这句话的背后也是有着失败的概率的‐‐很多人或许永远走不出上天给他的磨难,即便有再坚强的意志,他们的一生也只能困在无尽的泥沼中,没人看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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