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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怎么样了?&rdo;江陵城主帮他顺好头发,低声问。
他的账房先生摇摇头:&ldo;拦不住他,这孩子铁了心要过去。
我带回来的那个人倒是什么都说了,但龙啊术法啊之类的东西我也不清楚,所以只能放他出去,看样子这件事还得他自己解决。
但那孩子……翻个窗还会蹭破手,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rdo;
江陵城主点点头,不多说什么,把他推去了车内,自己驾车往回走:&ldo;我会派人跟着他,你不用太担心。
&rdo;
江陵城主在沙场上长大,是实打实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人,一贯不相信鬼神。
但他对花珏这个小神棍的态度一向如此,不管他究竟在鼓捣什么东西,人没事总之是最好的。
身后的人在车内换着衣服,衣物发出窸窣摩擦的声响,他忽而听见自己的账房先生补充了一句:&ldo;除了这件事,小花儿近来还有些奇怪……我也说不太清。
&rdo;
桑先生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场景,在他递出膏药,跟花珏说明之后,花珏脸上的神情不是感激,也不是欣喜,而是……某种强烈的不安与忧虑。
&ldo;我有这么吓人么?还是穿帮了?&rdo;他琢磨着,把当时说过的话再拎出来审视了一番:&ldo;祛除病痛,药到病除……&rdo;最终,年方而立的他得出一个结论:&ldo;唉,现在年纪大了,我真是搞不懂现在这些年轻人了……&rdo;
第22章术-渡龙(捉虫)
花珏按着自己的伤口,举着那把小破伞,在大雨中毫无目的地奔走。
他手上的伤已经不痛了,果然如同他刚刚写的那张符咒一样,药到病除。
判官笔再一次证实了它的可靠性。
他不常雇马车,可也晓得狗皮膏药是那些江湖郎中的东西,药房里能不能弄到都是难事。
而马车夫偏巧就在他用了那张符之后,雪中送炭一般地将药送去了他手中。
如同凡人命数有千百种,只要花珏用这支笔写上自己的愿望,它便会在那千丝万缕的暗线中寻到契合他心意的那条线,将它引到花珏面前。
花珏捏着那支笔,仿佛它是个烫手山芋似的,拿捏不定要不要随便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将它丢了。
他胆小,对这样的力量心怀畏惧,就像同他始终敬畏天道一般。
没有人比算命先生这一行的人更了解旦夕祸福‐‐即便是最简单的符咒,也要用朱砂作引,朱砂辟邪是一,第二则是因为丹色近血,可以视作人血的替代物。
而范围更大、用途更复杂的符咒,则需要完全新鲜的血液作为祭品。
他手里的是判官笔,动用这种逆改阴阳的东西的代价是什么?
他有点不敢想。
他已经用过几次这支笔写下的符咒了。
花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修建桥梁,有人会生祭童男童女,将他们钉死在桥墩子地下,作为向苍天求祷平安的代价,某些邪|教为了作法,会生生坑杀数千人性命。
人的贪欲永无止境,即便是花珏自己,也不能保证自己全无贪念,可以视判官笔的作用为无物。
旁人有旁人的贪欲,他也有他的。
他想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作为偏阴命,他自小便度过了躲在床头的灯光中瑟瑟发抖,与各类恐怖凶悍的鬼影对峙的漫长年月,也度过了缠绵病榻,连眨一下眼睛都会带来刀割般的剧痛的年月。
按命理学的说法,他这样每年到头来命里都有四五个大劫的人,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这可真难,他想着。
花珏几步踏入没及膝盖的水中,尽力趟着水,四处寻觅玄龙的踪影。
他张口想要呼唤那条龙的额名字,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全哑,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花珏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刚见到玄龙的那一天,他扶墙站在涨水的江滩边,浑身被水浇得湿透,除了冷还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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