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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几分钟后，李宝峰睁开眼来，要了口水：&ldo;指导员，我怎么躺在外面？&rdo;刘久胜气得真想扇他两巴掌，问他刚才怎么搞的？李宝峰说：&ldo;我做了个梦，像气球一样，飘着飘着，好舒服。

&rdo;刘久胜听了可回，心想，这小子，梦里成仙了，再做一会儿可真的成仙了。

白剑石冷啊。

守着一条清粼粼的山溪，官兵们却是四个多月没擦身子，到了除夕，最大的心愿便是洗个热水澡。

白雪皑皑的山路，车子出不去，大家徒步了四小时雪路到达黄渚铅锌矿，没想到，铅锌矿放假了，锅炉不烧了。

乔扬多嘴甜，求奶奶了，告菩萨了，洗澡了，扎西得勒了……结果，硬是痛痛快快把全身清理了一遍。

回返路上一身轻松，像麻雀跳跃，大家一蹦一蹦的。

离营房还有三分之一的路，许纪安流着鼻血，走不动了，靠两个人架着，两条腿迈不开。

好是传染病，许纪安的&ldo;软骨病&rdo;一下子传播到每个人腿上，从连长田学然开始，两腿都像是灌满了铅锌，沉沉的，硬是拖不动；污垢好似一层御寒的盔甲，一旦少了它，大伙儿便冷得身板子都僵硬了。

对官兵们说，应战既苦又险，但也有无穷的乐趣。

悬潭沟有水觉菜，长在溪边，清凉爽口，下到面条里跟菠菜一个味；有乌龙头，长在刺干上，凉拌，贼好吃。

山溪里的水就是夏日也冰凉刺心窝，成了天然的鱼塘和电冰箱。

炊事班在小溪里挖了个坑，用石板砌了道小坝，从黄渚买了几十条鲤鱼、上百斤猪肉，鱼入&ldo;池塘&rdo;尽情戏水，肉分成几小块，撒上盐，装入桶内，用塑料袋封口，浸在溪水里，想吃鱼肉尽可开&ldo;柜&rdo;自取。

悬潭沟还有个&ldo;花圃&rdo;。

战士上老乡家厕所，常会跟女主人碰碰车，闹得彼此都不好意思，一营二连便另起&ldo;锅灶&rdo;，挖了个大坑，用藤条、树枝当围墙，地上到处是野花野草，&ldo;方便&rdo;时，探头闻一闻，清香随山风而来，睁眼看一看，美丽从简陋而生。

乐趣并不只局限于吃喝拉撒，施工再难，乐观情绪依然不减。

五营指挥连上到鞍山挖管沟，司光南排长带着三个上等兵在山神庙旁看守空压机，老天下着倾盆大雨，四个人一整天没吃饭，只好以打牌转移饥饿感，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想睡觉，帐篷到处漏雨。

司光南咳了一声，说起当兵前下煤窑的事，下井拉煤，另加放炮，一天干16个小时，比起施工苦多了。

其他三个都是城镇兵，一提吃苦的事全来了精神，似乎男人没吃过苦就算不得男人，争着炫耀自己的&ldo;苦难史&rdo;。

曹栟说自己到哈密打过工，给人家加工皮丫子（洋葱），整天流眼泪，比现在苦啦。

夏雨晴家住监狱农场，高中毕业后在农场开车，收割庄稼几天几夜不休息，比这惨多了。

程华是西安兵，硬说父母管得严也苦啊，哪有今晚这么自在。

讲完吃苦的经历，大家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吃过苦的男人算男人，吃得起苦的男人才是男子汉，困在深山雨夜里的自我突然变得伟岸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