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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裴先生,好久不见,最近感觉怎么样?&rdo;陈医生的声音越过玻璃隔断传过来。
&ldo;不太好。
&rdo;
裴叙摘下平光眼镜,有些粗暴地扯松领带、解开衬衣顶端的纽扣,整个人如同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长吁一口气:&ldo;我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了。
&rdo;
他放松身体靠进在沙发里,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随意交叠,显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野性。
尤其是那双狭长而上扬的锐利黑眸,因为没有了眼镜的遮挡缓和,比平日要凌厉逼人得多。
像一只蛰伏着、伺机而出的、充满侵略性的野兽。
&ldo;他的反应呢?&rdo;陈医生接着询问,透过磨砂玻璃,依稀能看见他低头执笔在记录什么。
&ldo;他……反应很激烈,很生气,也很难过。
&rdo;裴叙回忆着乔南的控诉,情绪抑制不住地起了波澜,语调也随之变得低沉:&ldo;我不想看到他难过。
&rdo;
另一侧陈医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言辞:&ldo;但你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
&rdo;
这次换做裴叙沉默,良久,他说:&ldo;是。
&rdo;
&ldo;他离不开我。
&rdo;
&ldo;你这样的心态,对治疗无益。
&rdo;陈医生的语气透出几分无奈,但声调依旧是和缓的:&ldo;我还是同样的建议,如果你不想伤害他,最好及时戒断这种不健康的情感依赖。
最好的办法是,你可以尝试着将爱情的部分剥离出来,放到一个合适的人身上。
&rdo;
裴叙的姿态不复,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在治疗室里踱步。
陈医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许久,裴叙又重新坐下来,他拿起一旁的素描本和铅笔,在白纸上熟练描绘着,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让他重新找回了平静。
他极其缓慢地强调:&ldo;我做不到。
&rdo;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乔南。
十四年前,他的父母在去法院开庭的路上遭遇车祸身亡,留下了十岁的他,以及一大堆未来得及厘清的账务。
他们家并不是什么巨富,父母白手起家、千辛万苦挣下了一份家业,最后却狼藉收场。
亲戚们怕被债务牵连,谁也不愿意收留他,他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最后还是乔南的母亲周若念着和他父母在生意场上的交情,接手了他父母留下来的烂摊子,又收留了他。
只是周若虽然将他接回了乔家,但她工作太忙,连亲生孩子都没时间照看,自然更无暇顾及他。
他侥幸有了一个临时栖所,却对前路迷茫而惶然。
那段时间是他最混沌、最脆弱、也最无助的时候。
如果不是小乔南抱着枕头忐忑地敲开他的门,他或许根本没有勇气独自撑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乔南说自己怕黑,但其实真正怕黑的人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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