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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4页）

杜解元说：&ldo;九分！

&rdo;

杜解元亲自调整炮位，让炮口对着那些在晨雾中还显得有些朦胧的德国兵。

他从老婆手里接过香火，放在嘴边吹亮了，便点着了炮后的药捻儿。

一股白烟，从药捻洞里钻出来。

生铁炮沉默着，沉默着，像头威武的兽，然后便猛烈跳动一下，一道暗红色的火舌喷出炮口，she进敌群，像一把铁扫帚，扫倒了一片德国兵。

大街上响起了洋人的惨叫。

白色的硝烟在生铁炮口缭绕着。

&ldo;装炮！

&rdo;杜解元命令道。

街上的雾被炮打散了，德国兵惶乱地躲进胡同里。

街上留下几具尸首，还有几个捂着脸嚎叫的伤兵，血从他们的手指间流出来。

长工们匆匆装炮。

清醒过来的德国兵对着仓房she击。

一颗枪子儿擦着杜解元的耳朵滑过去。

他感到耳热，摸了一手血，慌忙卧倒。

装药的长工肚子受了伤，用手捂着肚子，脸煞白，哭着：&ldo;老爷，老爷，俺家里可是五世单传，我死了，就给俺老孙家绝了后了。

&rdo;&ldo;滚，别说你家绝后，今日个沙窝村家家都要绝后，&rdo;他血着脸说，&ldo;装炮。

&rdo;夫人劝道：&ldo;下去吧，平阶。

&rdo;他拖过沾血的药葫芦，道：&ldo;再给他一下子吧，总得够本呀。

&rdo;夫人说：&ldo;打倒一大片，够了本了。

&rdo;一颗枪子儿打在夫人脖子上，她挺了挺身子，便歪倒了，血从她嘴里涌出来。

完了，把凤凰打死了，杜解元想。

夫人的黑麻脸抽搐着，细长的眼里，she出一缕凄凉的光。

杜解元把葫芦里的药全部倒进冒烟的炮口。

他身体低伏，躲避着打得低矮的护墙噼啪响的子弹；双手攥着通条，把药捣实。

那个没受伤的长工把香火递给他，说：&ldo;老爷，点炮吧。

&rdo;

轰隆一声巨响，成群的铁弹子打在街对面一堵墙上。

墙上出现一片蜂窝状的弹洞，泥土唰唰地落到街上。

杜解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太阳，说：&ldo;皇上，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

&rdo;

德国兵瞄着这个高大的人，一个排子枪，便把他打下谷仓去了。

这时，德国人的两门大炮，也对着杜解元家高大的瓦屋，先后开了火。

德国人的大炮用的是铜壳炮弹，响声清脆、尖利、震人耳膜。

炮弹打在房顶上，轰隆隆爆炸，破砖烂瓦和着弹片硝烟，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