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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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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ldo;我对她说了，是她逼得我，我受够了她的欺负！

这老东西，伤了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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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牧师把八姐递给母亲说：&ldo;喂喂她吧，都是上帝赐给的，不能太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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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红着脸，接过八姐，刚想给她一只奶头，我的脚便蹬在她的肚子上。

八姐哭了。

&lso;母亲说：&ldo;看到了吧？这小东西，霸道极了。

你弄点儿羊奶喂喂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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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牧师用羊奶喂饱了八姐，便把她放在炕上。

八姐不哭不动，老实极了。

马洛亚看着我头上柔软的黄毛，眼睛里闪烁着惊讶的神色。

母亲觉察到了他的窥视，抬起头问：&ldo;看什么？不认识我们娘俩啦？&rdo;&ldo;不，&rdo;他摇摇头，脸上露出傻哈哈的笑容，说，&ldo;这小东西，吃起奶来像狼一样。

&rdo;母亲娇嗔地斜他一眼，道：&ldo;像谁呢？&rdo;马洛亚更傻地笑着，说：&ldo;难道像我？我小时候是个啥样子？&rdo;他的目光兔子一样迷离，他的脑海里闪烁着被遗留在万里之外的童年往事，两滴眼泪从眼睛里涌出来。

&ldo;你怎么啦？&rdo;母亲惊讶地问。

他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用粗大的手指关节抹去眼眶下的泪。

&ldo;没有什么，&rdo;他说，&ldo;我来到中国……我到中国多少年啦？&rdo;母亲不快地说：&ldo;从我一懂事那天你就在这儿，你是土包子，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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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ldo;不对，我有自己的国籍，我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我曾经保留着大主教派我来传教的有关文件。

&rdo;母亲笑道：&ldo;老马，我姑夫跟我说，你是个假洋鬼子，你那些文件什么的，都是请平度县的画匠画的。

&rdo;&ldo;胡说！

&rdo;马洛亚牧师像受到巨大侮辱一样跳起来，大骂道，&ldo;于大巴掌这驴日的！

&rdo;母亲不高兴地说：&ldo;你不能这样骂他，他是我姑夫，对我有大恩大德！

&rdo;马洛亚说：&ldo;他要不是你姑夫，我拔了他的鸡巴！

&rdo;母亲笑道：&ldo;我姑夫一拳能打倒一头骡子呢。

&rdo;马洛亚沮丧地说：&ldo;连你都不相信我是瑞典人，还能指望谁相信呢？&rdo;他蹲在地上，掏出旱烟袋，从烟荷包里挖了一锅烟，一声不响地抽起来。

母亲叹口气，道：&ldo;看你，我相信你是正宗西洋人还不行？跟谁赌气呢？中国人，哪有你这样的？一身的毛……&rdo;马洛亚的脸上，出现了孩子般的笑容。

&ldo;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rdo;他沉思着说，&ldo;不过，真要让我回去，我还不一定回去了，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rdo;他望着母亲的脸。

母亲说：&ldo;你走不了，我也走不了，安心在这儿过吧，你不是说过吗？只要是人，不管是黄毛的还是红毛黑毛的，都是上帝的羔羊。

只要有糙地，就能留住羊，高密东北乡这么多糙，难道还留不住你？&rdo;&ldo;留得住，有你这棵灵芝糙，我还要到哪里去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