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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9页）

由于松林密集，她认不出是谁。

忽地，那女子把篮子向后一摔，身子更移近绝壁的边缘，如果她拽着松树枝的手再放开，身子即刻要栽下去。

　　春玲惊出一身虚汗，刚想叫棗又忍住：那女子一惊，更要跌下去了。

她急忙脱掉鞋，赤着脚丫，悄不声地顺着陡坡冲向崖边。

尖利的石头、棘针、草茬，碰刺得姑娘的脚疼得要命，但她咬着牙忍住，只顾往下快跑。

　　正当那女子手脱松枝，要向绝壁下跳去时，春玲象只燕子似的抢上去，两手奋力地抓住她的胳膊，猛向后拉她。

两个人一齐向后仰倒在山坡上。

她们的脚下搓起的石头，飞蹦着滚向深沟。

　　那女子从惊吓中醒来，向前挣扎着叫喊：&ldo;放开!放手!&rdo;　　春玲紧张地拼全力地用脚蹬住树根，使她们不致一齐滚下去。

她急声叫道：&ldo;淑娴!你…　&rdo;　　那女子忽然停住，转回头惊呼道：&ldo;啊!春玲…　&rdo;&ldo;你这是做什么，快上来!&rdo;春玲眼睛潮湿了，用力向上拖她。

　　淑娴哭着说：&ldo;好妹妹!别管我。

&rdo;她又向崖边冲。

春玲赶到她面前，堵住去路，着急地喊道：&ldo;淑娴姐!是人还能见死不救吗?你，你这末傻!&rdo;　　淑娴直直地看春玲一霎，捂着脸嚎啕起来。

　　&ldo;快走吧，这地方不是好玩的!&rdo;春玲把淑娴拉到路旁的树荫下坐好，这才看清，淑娴的眼睛肿得和熟透的桃子一样，前襟湿了一大片。

　　春玲掏出手绢给她擦着泪水，怜悯地问道：&ldo;快告诉我，淑娴!你这为的什么呀?&rdo;　　今天吃完早饭，淑娴和正要出发送公粮的大爷老东山商量，要去儒春的姨家走亲戚。

她是以走亲戚为名，去找孙若西的。

　　孙若西自从调到他本村任教后，很久前来照过淑娴一次面，以后再也没见影子。

淑娴越想越不安，最后鼓足勇气要去找他一趟。

　　&ldo;拿上点饼和鸡蛋。

你催催他，好日子也过了，打算多会成亲。

我忙着，没工夫去。

&rdo;老东山嘱咐道。

　　淑娴跑了十几里路，来到儒春姨家的大门口。

她不由地惊住了：那漆黑的大门板上，贴着刺眼的崭新的红对联棗德高望重青春儿女喜结红姻门上，墙头上，贴着红纸墨笔大喜喜字。

淑娴虽然认不全上面的字，但是它们所表示的意思她是心明如镜的。

这就是说，孙若西正在办或已办完喜事了，因为他们家再没别人能结婚。

　　&ldo;我没走错门?不错，是他的家…　这，这怎么会呀?&rdo;淑娴心里狂乱地叫着。

她站在门口，全身麻木，象站在冰窖里一样寒冷。

她痴呆呆地，愣怔怔地站着，眼睛发黑了。

她隐约地听到身后响起话音：&ldo;瞧，这是谁家的闺女?&rdo;&ldo;哦，是不是孙先生他姨家的人?&rdo;　　&ldo;对，想必是来吃喜酒的，明天是孙若西的好日子。

&rdo;&ldo;呀!姨家到底是近亲，老东山赶早打发闺女来帮忙，明天他自个也准来。

&rdo;　　&ldo;那还能少了他?&rdo;　　&ldo;那老头子见外甥娶了个门当户对，在烟台上过学的大闺女，一准喜得合不上嘴。

&rdo;　　&ldo;那还用说!&rdo;　　淑娴的心象有钢刀在剜，眼泪禁不住夺眶而溢。

她转过身，迷迷糊糊地看见两个女人站在井台边指着她发议论。

淑娴再没力量听下去，迟钝地顺着来路往家走。

　　姑娘迈着沉重的两腿，眼睛无神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

她一直被悲怆塞住，神情有些恍惚。

她不知想些什么，想了没有;也不知走向哪里，走了没有。

她的整个心胸，一再响着两个字：&ldo;完了!完了!&rdo;　　春玲听完了淑娴的叙述，气恨地皱起眉尖，板紧脸面，忿忿地说：&ldo;犯得着吗?淑娴姐!为他那末个东西值得送命吗?照我说这是好事，苦枣当甜的吞下去，上当只一次，认清坏蛋再不受骗就是啦!那样的人，离得远远的才对，不值得正眼看!&rdo;　　淑娴嘴唇搐动了好几下，哽哽咽咽地说：&ldo;妹妹呀!俺上当啦!&rdo;　　&ldo;是呀!&rdo;春玲看着她，恳切地劝慰道，&ldo;淑娴姐!不是我多嘴，老爱批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