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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她发现自己在马路上快步地走，跟着心里训斥那个左一个右一个&ot;不好意思&ot;的前台小姐的话的节奏。

她自己也常常&ot;不好意思&ot;，这就更让她仇恨这句舶来的词句。

如今只有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才会在中国社会高度流行。

网络和手机中流通着多少似是而非的语言！

假如前台小姐尖叫着&ot;不好意思&ot;阻拦她冲进公司大门，她就高喊&ot;不好意思&ot;给她两个耳光。

声称段总不在公司说明他就在公司。

躲债者往往把你从他确实的藏身处引开。

到了段凯文的公司大门口，从玻璃门看见那个前台小姐正在阅读面前的空白。

晓鸥推了推玻璃门，推不动。

这是为了防御逼债者新添置的安全措施？她站在玻璃这一面，相信自己进入了小姐正阅读的空白，使之有了可读内容，不再虚无，然而小姐依然瞪着白日梦的大眼--她们来做前台小姐唯一的功课准备是一副假睫毛。

她拍了拍玻璃。

然后手掌就那样紧贴在玻璃上，让冷漠的光滑去去她的火气。

手掌发黏了，从小姐的位置看，它被玻璃挤得扁平，略呈青白色。

看来她的手比脸更有表现力，或说可读性，前台小姐按了一下前台上的键钮，玻璃门的锁开了。

晓鸥刚推开沉重浑厚的玻璃门，小姐已从前台的椅子上下来。

要挡驾了。

&ot;怎么不开门呀？&ot;晓鸥先发制人地说，&ot;在门口站半天了，你没看见？&ot;

&ot;看见了，可您没按门铃啊！

&ot;小姐笑眯眯地说。

这是晓鸥的不对。

她来势汹汹，把门铃都漠视了。

&ot;那你也不能不开门吧？&ot;晓鸥也笑眯眯的。

她厉害的时候也可以笑眯眯。

&ot;不知道您要进来呀！

不好意思啊！

&ot;

一个&ot;不好意思&ot;让晓鸥不笑了。

&ot;哦，我不进来在那站半天干吗？&ot;

&ot;不好意思。

&ot;小姐开始忍让。

她面前出现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在老板跟前奏她一本，因此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导致她的晋升和被辞。

晓鸥在跟小姐对话的时候打量了这个公司的地理。

公司坐落在朝阳门外一座新办公楼的三十八层上，圈下了一整层楼。

办公室和所有办公室一样，毫无特色，被透明或不透明的玻璃隔成小空间，一种工业化的、无人情味的工整，让所有进入此地的人发现，此地没有比上班更好的事可干，所以就只能一心一意上班。

前台上放着绢花，角落的植物是天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