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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4页）

尤以结句最妙，一语双关。

&ot;心字已成灰&ot;既是实景又有深喻，既指香已燃尽，也指独立者心如死灰。

很是耐人寻味。

此词一般解作闺情词，是女子在冬日黄昏思念心上人，然而，解作容若思念意中人也未尝不可，他本就多情如斯。

关于心字香，有极优美繁复的做法，据范石湖《骖鸾录》记载：&ot;番禹人作心字香，用素馨茉莉半开者著净器中，以沉香薄劈层层相间，密封之，日一易，不待花蔫，花过香成。

&ot;所谓心字香，就是用香末萦篆成心字的香。

而关于心字香最美的描写，不是容若的&ot;心字已成灰&ot;。

而是蒋捷的《虞美人》--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

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蒋捷生逢乱世，一生流离落魄，词意中切骨凄凉是经现实锻打后的沉重。

容若的凄凉则近于轻盈，他究竟是个没吃过大苦的人。

真落魄和假落泊之间，好象真品和赝品，是不能仔细比对的。

将两首词比并起来读，会感觉到容若的&ot;心字已成灰&ot;清稚，似年少者陷入情感时周身的缠绵疼痛，感情也真，但习惯小题大做。

而蒋捷的&ot;银字笙调，心字香烧&ot;，抒发的是在尘世颠沛后的真切渴望，更近于人成熟后，心中对寻常温暖的思忆，一如生活本身沉着实际。

银笙声声衬着天涯游子的心香飘摇，归乡之念绵延却始终杳杳。

某日醒来惊觉流光已把人抛闪。

流光无情比起自觉心如死灰，更叫人心下惘然。

忆江南宿双林禅院有感

心灰尽，有发未全僧。

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

摇落后，清吹那堪听。

淅沥暗飘金井叶，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城。

【未全僧vs忆年时】

卢氏于康熙十六年五月去世后，直到康熙十七年七月才葬于皂荚屯纳兰祖坟，其间灵柩暂厝于双林寺禅院一年有余。

据《日下旧闻》、《天府广记》等记载，双林禅院在阜成门外二里沟，初建于万历四年。

而《北京名胜古迹词典》中记载的双林寺，却位于门头沟区清水乡上清水村西北山坡。

也有学者根据容若的另一首明显写于佛寺的《青衫湿&iddot;悼亡》中，&ot;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糙残阳。

&ot;的句子，认为卢氏厝柩之处离纳兰府第近在咫尺，应该是什刹海附近的纳兰式家庙龙华寺。

且不管卢氏的灵柩究竟停放在何处，容若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不时入寺守灵是不争的事实。

他在双林寺里写下的悼亡词，除了《双调望江南-宿双林寺禅院有感》两阕之外，还有《寻芳糙-萧寺记梦》、《青衫湿-悼亡》和《清平乐-麝烟深漾》。

根据第一阕《忆江南》词中&ot;淅沥暗飘金井叶&ot;的句子，大致可以推断出此词应当作于康熙十六年秋天，卢氏已经过世好几个月了。

结句中的&ot;薄福&ot;是薄福之人，是作者的自称；&ot;倾城&ot;当然是指卢氏，中间那一个&ot;荐&ot;字，原意是指祭祀时的牺牲，《左传&iddot;隐公三年》谓：&ot;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

&ot;在这里容若把名词翻作了动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