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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程将军之墓（第2页）

“不知道，世子向来寡言少语，从未与我提及此事，只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闲王，你是如何在对他表明心意之后，继续面不改色，出入烟花场所的？”

“怎么？本王不能去么？他又没有答应，本王依然是自由身，不对么？”

任之初看着他，叹口气，道：“对，闲王说的是。”

闲王仰头一笑，他是景和国的王爷，是皇上的叔叔，是天之骄子，他要去哪，便去哪，他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他要带谁回家，便带谁回家，这些事于他来说，再平常不过，他何错之有？

他，身为景和国的闲王，他喜欢了一个于自己立场对异的人，他犹豫，他徘徊，他想要麻痹自己，他想要强制自己看清立场，他想强迫自己从这场梦里醒来，又有何错？

“任公子，祁晨危只是齐国的世子，与本王，并无任何关系，以后，请不要再提他。”

闲王说着，拿过一旁那酒壶，仰头便自酌起来。

任之初忽然觉得身体乏累，便干脆躺下，打算稍稍睡上一会。

马车再次停下时，任之初还未睡实，他睁开眼睛，看着外面天色竟阴沉了下来，吹起的风，如同夹带着刀子，一下下劈头盖脸打在他身上，他紧了紧披风，看着面前一个竖着石碑的孤坟，慢慢往前走去。

“程远将军之墓。”

任之初走近后，看着石碑上的刻字，默默念着，忽然，他晦暗的眸子亮了一亮，他回头，看着闲王，抑制着内心的触动，问道：“这就是……程将军？”

闲王点点头。

任之初摸着他的石碑，在边缘处，已经磨去了石碑特有的锋利，而是变得有些光滑，该是有人经常来此，经常来看他。

任之初脑中忽然浮现出千瑶那张皱着眉气哼哼的脸，这里埋的便是程将军，是千瑶姑娘，心心念念的程将军。

“千瑶是程将军捡回去的，那时，她不过三两岁，程将军长她几岁，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跟随老将军行军打仗，途中，见到了和难民们走散的千瑶，便带了回去。

这一带，就是十几年。

直至今日，千瑶也未曾从那伤痛中走出来。

她本是孤身一人，活在地狱，却未曾想，这世间竟有一人，能将她当成至宝，疼惜多年，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有朝一日，会离自己而去，让她再次跌回地狱，好在程将军有先见之明，已经为她铺好了后路，留在皇上身边，起码，不必再受那千般苦。”

任之初看着程将军的孤坟，手上摸着的，是不知被人怎样抚摸过的石碑，他想起自己离宫那一日，千瑶护送自己出宫，在宫门前，她揪着自己衣领，对自己说，人这一生，能与心爱之人执手偕老，是多奢侈的一件事，他想起来，面对自己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她转过身，捂脸痛哭的场景。

程将军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会心疼至落泪？

闲王拿过酒壶与茶壶，在地上坐了下来，斟满两杯酒之后，又为任之初倒上了一盏茶，道：“任公子，来，我们，敬程将军一杯。”

任之初没有接茶，而是将酒接了过去，对着程将军的孤坟，仰头饮尽，道：“程将军，在下任之初，总是听闻千瑶姑娘提起你，今日有幸一见，还请让我，敬你一杯。”

“程将军，本王也敬你一杯，千瑶那个小丫头，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并且，越来越厉害，甚得皇上信赖，她啊，一切都好，真是不枉费，你当初的良苦用心啊。”

闲王说着，将一杯酒对着程将军的石碑倒了下去，动作缓慢，如同行动不便的老人。

任之初看着这片苍凉之地，这里埋着的，是景和国劳苦功高的将军，坐着的，是景和国当今圣上的皇叔，闲王周烬。

站着的，是如同蝼蚁一般，辛苦生活，想要破茧而出的自己。

他们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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