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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那些很好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但方淮看着他，并不觉得此刻的皇帝很好。

他的面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朕很不好。

昭阳先回小院去了，皇帝去了正厅，她就从侧门穿过长廊往住的地方走。

哪知道半路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ldo;昭阳姑娘。

&rdo;

她蓦地回头，就看见赵孟言穿着一身青衫从长廊尽头走来，眨眼间来到她面前。

&ldo;赵大人。

&rdo;她俯身行礼，抬眼瞧他，&ldo;不知赵大人找我有何事吩咐？&rdo;

夜色已深，她的发髻有些散乱，今日下了场大雨，看样子是淋了雨。

这身衣衫也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还好她平日里都不抹脂粉，不然这张脸恐怕也得花里胡哨的。

赵孟言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第一次与她在八宝街的茶铺子前相遇时的场景，那天早晨他专心致志地给姑妈挑着茶叶，却听见身后有个伶牙利齿的小宫女替他戳破那摊主讹人的伎俩。

他一回头，就看见她穿着宫装、竖着新月髻神情活泼地朝他走来，先是眨眨眼，然后就底气十足地下了个套把摊主给笼进去了。

当时他还在想，是谁家养出了这样聪明可爱的小姑娘？明明生得玉一样玲珑，却偏要学江湖侠女行侠仗义，最有趣的是她面对他的道谢时，竟然双手抱拳，不伦不类地说了句：&ldo;好说好说。

&rdo;

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克制自己不笑出来，这才问她是哪个宫里的人。

没成想她居然骗了他，害他次日进宫时白白找了一趟，尚仪局的人说他们那儿压根没这么个人，他才知道自己聪明一世，居然给个小丫头片子骗了。

很多事情历历在目，他是那种用方淮的话说，牡丹花丛过，片糙不沾身的人，可这一次好像到底还是留下了一点印记。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看上了这丫头，可但凡在她面前，他总是忍不住起坏心眼去逗她。

赵孟言看着她，片刻后似笑非笑地问了句：&ldo;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你，那日跟我说的话还作不作数？&rdo;

&ldo;什么话？&rdo;昭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ldo;那日咱们一同去你表姐家，你在长廊下跟我说的话。

&rdo;他提醒她，&ldo;你说到了二十五就出宫，天大地大，做什么都行，只要自由自在便好。

我想问你，如今可还是抱着这样的念头？&rdo;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ldo;还是如此。

&rdo;

&ldo;就算皇上对你另眼相看，给你富贵荣华，你也仍要出宫？&rdo;

昭阳忽地警惕起来，抬头看着他，摸不准他为何忽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他知道皇帝今日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心下千回百转，她仍是点头道：&ldo;是，我仍要出宫。

&rdo;

片刻后，她苦笑着问他：&ldo;赵大人，我的身份皇上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我是罪人之后，何苦留在宫中？我祖父当年可没少做坏事，若是有朝一日我身份败露，宫中人不少都被他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不都得来找我算账？再说了，真有那日，恐怕第一个对我心生忌惮的就是皇上。

&rdo;

世间万事都是这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谁会相信她陆家满门被流放，而她一介小小孤女接近皇帝竟然毫无二心，只一心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奴才？

赵孟言不知自己为何问出这样一番话来，可听她这样一说，却好似放心不少，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他迟疑片刻，忽然对她弯了弯唇角，轻声说：&ldo;我信你。

&rdo;

昭阳一愣，睁大了眼睛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