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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不屑,东海水君这酒,虽也算得上琼浆玉液,可拿来和折颜酿出的酒一比,委实是白水。
却也懒得理他,左右已撕破了脸皮,只怨本上神运道不好,一纸婚约要生生把我和他送做一堆。
宴到一半,我已毫无兴致,只想快快吃完这顿饭,早些回狐狸洞蒙头睡觉。
当此时,东海水君却啪啪啪拍了三个巴掌。
我勉强打起精神,便见一众舞姬袅袅娜娜入得殿来,手上都拿了娟扇,穿得也一个比一个凉快。
我心下好奇,此番又不是东海水君做寿,一个小娃娃的满月宴,还要歌舞助兴?
丝竹声声入耳。
我只管探身去取那最近处的酒壶。
当年有幸被鬼君擎苍绑去他的大紫明宫叨扰几日。
大紫明宫的舞姬们,清丽者有之,淡雅者有之,妖艳者亦有之。
不得已与她们虚与委蛇日,四海八荒便再无舞姬能得我意。
瞟了一眼旁边的夜华,他亦是百无聊赖。
小糯米团子却乍然一叹:“呀,是这个姐姐。”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那殿中看去,白衣的舞姬们正扮作芙蕖花的白花瓣,正中间托了个黄衣的少女。
那女子乍看并无甚奇特之处,形貌间倒略略寻得出几分东海水君的影子来。
我难免转过头去看几眼东海水君。
他咳嗽一声,尴尬笑道:“正是舍妹。”
又上前一步到得小糯米团子身边:“小天孙竟认得舍妹?”
糯米团子看我一眼,吭吭吃吃:“认是认得。”
却又立刻摆手坚定立场:“不过本天孙与她不熟。”
说完又偷觑一眼他的父君。
东海水君那舍妹如今正眼巴巴地望着坐在我侧旁的夜华君,目光热切又沉寂,哀伤又欢愉。
夜华把着酒盏纹丝不动,一瞬间倒又变做了我初初见时的冷漠神君。
这是唱的哪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善感女碰上冷郎君,妾身有心做那藤绕树,无奈郎心如铁妾身真无辜?
我满意点头,却是一出好戏。
自斟一杯酒,看得挺快活。
正到兴味处,丝竹却嘎然而止,东海水君那舍妹朝了夜华的方向拜过一拜,便在众舞姬的簇拥下飘然离去。
夜华转过头来看我,似笑非笑:“仙使何以满脸失望之色?”
我摸了摸面皮,打了个干哈哈:“有么?”
又熬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宴罢,本应各各散去。
夜华却将小糯米团子往我怀中一推:“阿离先由你照看着,我去去便回。”
各路神仙恰来拱手道别,我一个恍神,他便连人影都不见了。
被些许琐事压了好几个时辰的清明陡然翻上灵台,我脑门上立马渗出几大滴清汗,他该不会把我那唬小糯米团子的话做了数,真将我拽去天宫吧。
想到这一层,手上软呼呼的小糯米团子登时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我匆匆迈出大殿。
而今眼目下,快点找到糯米团子爹,将糯米团子还回去是正经。
问了几个小仆从,却无一人见过夜华君。
我只得绕弯子,改问东海水君那舍妹如今仙驾何处。
方才夜华形色匆匆,淡薄之间隐含亲切,梳离之间暗藏婉约,如此神态,以我十多万年所见的风月经验,定是会佳人去了。
小仆从遥遥一指,便指向了路尽头的东海水晶宫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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