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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昏昏暗暗,也不知怎么做到的,明明时间正值午后,那一天中最暴烈最不讲道理的阳光经过纸门过滤,却变得垂垂老矣,仿如夕照余晖。
凭借一点不刺眼的光线,元寅注意到地面铺着榻榻米,按公羊弼的说法,这应该称之为“席”
,也是我国古代传到日本去的东西。
席上平平整整地放置了一套汉服,经过仔细地熨烫,线条规整,布面浆直,乍看来半点褶皱都没有。
元寅伸手摸了摸,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货,用料既轻且薄,还挺软活。
她高兴了,三下五除二脱掉裙子,拎起汉服抖了抖,一件件按顺序往身上套。
她是古装偶像剧专业户,从汉朝拍到清朝,什么样的戏服都是穿惯了的,没多久便穿戴齐整,发现这身像女子的装扮:齐胸襦裙、披肩、宽袖软塌塌地垂至腰间。
颜色也是唐代最流行的石榴红,元寅越看越喜欢。
她兴致勃勃地散开脑后的马尾,就用那根皮筋,扎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髻。
可惜没有镜子,元寅猜想这也是节目组设置的爆点——观众就想看到明星蓬头乱发、衣衫不整地推门出去。
对了,还要卸妆。
为展现卸妆前和卸妆后的明显区别,元寅今天特意化了浓妆,三层隔离两层粉底腻在皮肤表面,这半天汗出的,没把她难受死。
她连忙从换下来的裙子口袋里掏出卸妆油和棉球,熟练地把卸妆油倒在棉球上,刚要朝脸上抹,动作又停住了。
不对,她想,这么顺利就卸完妆,观众一定能猜到她早有准备,不然谁会把卸妆油随身携带?再说了,情节没有曲折的秀也不好看啊!
她是要假装没有带卸妆用品,急急忙忙地冲出去翻行李;还是找一个水笼头,让摄像机拍到她把脸皮都搓下一层的豪爽英姿?
嗯,元寅觉得观众应该喜欢planb。
她当机立断,把卸妆油和化妆绵又塞回裙子口袋里,摸了摸头发,蕴酿好情绪,一把拉开纸门。
“哗啦”
,纸门又发出低调的摩擦声,元寅有点喜欢听这个声音,让她想起夏夜里从窗棚兜头滑下来的一蓬雨。
她定睛一看,门外却不是她沿路走过来的庭院,而是一处小小的天井。
元寅眼睛眨了眨,转瞬即想明白了,她一定是换衣服的时候模糊了方向感,开错另一面的纸门。
小小的天井内容丰富,正中央堆了座假山,山体遍布青苔,峰巅还斜斜地栽着一棵矮松。
棋院的整幢木制建筑都建在基架之上,天井的地面凹陷进去,假山便显得高度有限,那棵矮松靠向外侧,仿佛伸手就能触到。
元寅好奇地走出换衣间,天井四周环砌着木制回廊,凉风缓送,暑热尽消,光线在纸门上映出逼真的波纹,清凉静谧,恍如置身水底。
她踩着回廊徐徐绕行,途经那棵矮松,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树冠,略觉生嫩,应该不是塑胶制品,而是真正的微缩盆栽。
元寅感兴趣地多瞧了一会儿,直到眼角瞄到什么白白的还会蠕动的东西,吓得她一个激灵,猛回头。
是一张纸,一张墨迹淋漓的纸从不远处另一间静室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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