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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结束,我爸敲响我房间的门,他走了进来,说:“你明天上午就不要去帮忙了。”
“怎么了?”
我问。
“你王斌叔上午来,桦森能不跟着来?”
“他来我就不能去了?”
“省的让人说闲话。”
“他们说的还少?”
我爸被我呛的妥协了,他叹了口气:“行,随你。”
当年我和王桦森的事情,王桦森的妈妈来了南山,她希望我奶奶能劝劝我,但其实她找过我之后我就已经放手了,我一直都不是那种纠缠的人。
大概隔墙有耳,关于我和王桦森的事情慢慢在镇上也传开了。
那时候,即使我回南山,他们表面上不说啥,背地里会骂我心里有病才会喜欢男人,像继母一样说我是个变态。
奶奶当然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她那时拉着我要带我去看病,我和她说我没有病,她就拉着我的手一直哭一直哭。
我奶奶在小镇上也算是有威望的人,所以没人敢在她面前说道我的不是,如果说了,那人恐怕得被我奶奶泼大粪。
曾经有人问阿途,问他:“你说怎么会有人喜欢男的,屁眼儿不好好拉屎整那出,想想都恶心。
这不就是心理变态嘛。”
阿途念他是长辈,才没把他打残废。
这事是我奶奶和我说的,说那人说完,阿途二话没说直接抡着板凳朝那人砸了过去,砸的人家头破血流的,后来又连踹人家好几脚,他指着人说:“你他妈再哔哔信不信我把你几把剁了?”
后来被人拉开才没继续打下去。
阿途就是这样,在我不再回南山的那些年,用暴力捍卫我的尊严,容不得别人说我半句不是。
后来我打电话和他说不要这样,电话那边的他摇摇头:“他们这些人,不需要讲道理,你和他们讲不通的,只有打。”
我笑了,他却说:“我知道你已经够难的了。”
“你不觉得我有病吗?”
我问他。
“去你妈的。”
他,就是这样的阿途。
次日,在阿途的葬礼上,我并没有看见王桦森。
小镇上的葬礼,流水席上多是说说笑笑的人,家族里帮忙的人也扯着小脸让大家吃好喝好。
我头戴白色的纺布系成的帽子,腰间也围着白色长绫,手中端着大大的盘子,给每一桌传菜。
我偶尔会听见关于我的窃窃私语,不过那些都不足为重。
王桦森好像并没有来。
如今土葬已被禁止,虽然在乡下仍有人保有老旧的思想趁着夜里偷偷地将死者连带棺材一起挖坑入土。
阿途的骨灰盒被安放墓地的那一天早上南山下起了雨,出殡的队伍一路从阿途家出发,叔叔抱着阿途的骨灰盒,婶子面色憔悴的陪伴在侧,然后在雨中,阿途的墓碑被立起来,空无一字,他的名字,他生于何年死于何夕也没有,他是谁的孩子,因何而亡?
我的心忽然在那一刻被刺痛了,我就那样看着那空无一字的墓碑,一下接着一下地被刺痛。
阿途啊,我是不是也要为你做些什么?我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雨中的墓园安静地出奇,好像就连雨声都是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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