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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一个贪婪又吝啬的守财奴来说,有人从他的口袋里掏钱,并且不打算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无疑会极大的触怒他。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毛绰背靠尚书令潘晦,又自觉是九卿之一,怎么可能被人打脸之后还主动上门,摇尾乞怜!
毛绰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有前因,是窦家人将手伸得太长了。
而在武城侯看来——是你毛绰先在背地里对我们捅刀子,现在我们不计前嫌,好意邀请你上门做客,你却给脸不要脸!
天子都要让我家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
于是愤而派出门客,当众将毛绰杀死泄愤。
窦敬知道的事情,毛绰已经死了,他难免训斥了长子几句,马上便将那门客送走避祸。
此时到了朝堂之上,窦敬被昔日同盟发难问到脸上,便只满面歉色,唏嘘不已:“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老夫也是刚刚听闻,下朝之后,必将亲自往毛家府上拜祭。”
又真挚道:“杀人者的确是我窦家的门客,只是他作下如此凶行,却并非出于我家指使。
此獠行凶之后便逃得无影无踪,其中内情已经不得而知——倘若有人收买了您家里的门客,让他出去杀人放火,这罪责难道也要由您来承担吗?”
耿戎冷笑一声:“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燕王心知肚明,何必作出这些样子,惹人笑话呢!”
窦敬只当做没听懂他言语中的讽刺,将心神全数放到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潘晦身上。
相较于耿戎这个率先发难的人——他才是最应该愤怒的那一方。
潘晦却没有看窦敬,甚至于他都没有主动提及毛绰,好像死的不是他的表亲一样。
他只是敛衣上拜,向天子道:“臣尚书令晦有言启奏。”
窦敬隐藏在衣袖里的手指不由得蜷缩一下,一股迟钝的烦闷忽然涌上心头。
窦敬眼睑微垂,心下暗松。
若真是如此,对他而言,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是又一个检验天子对待窦家真正态度的机会。
怀疑,是一个政治家生存下去的基本能力。
高坐之上,一直静默无声、仿佛泥塑木偶的天子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奏请惊了一下,好半晌过去,才“啊”
了一声,端正身体,正色道:“讲。”
潘晦遂跪地道:“臣有罪,望请陛下宽恕。”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一丝不苟的开始诵读:“本朝官员所上奏疏,无论中枢朝廷,亦或者地方郡县官吏,悉数须得经由尚书台上呈天子。
臣今日忝居尚书令,总理尚书台诸事,不想却有小人窃取朝臣奏疏,意图阻塞天子视听,掩我臣民之口,臣有罪,臣惶恐!”
群臣安静了一瞬间,继而嘈杂声骤然而起,不时的有人惊疑不定的看看窦敬,再看看跪在地上的潘晦。
窦敬猝然变色。
潘晦面上无波无澜,继续道:“四月一日,尚书台登记在册,实收各处官署、地方上奏二百三十六份,可是到了今日,臣再行核验之后,却发现当日被呈送到陛下御前的奏疏只有二百三十五份,臣真的很想知道,消失的那份奏疏究竟是孰人所上,上面又写了些什么呢?”
“真是神通广大啊,百官送到尚书台的奏疏,有人能先于臣这个尚书令与当今天子之前看到。
有人能自行裁决,让哪些奏疏被当今天子看到。
若是违逆了此人心意,别说这份奏疏要石沉大海,连自身性命都难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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