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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藴之擦拭着眼角的余泪,感受着久违的关爱,苍白的脸上跃上一丝笑,似是水墨莲花,渲染而开,安抚道:“没有人逼我。
我若是不愿,谁能逼我呢?”
冰凉得纤指掸着温热的茶水,奉与萧钦之,道:“啊弟,莫急,你先饮茶,待我细细与你说。”
空青捻着泪,哽咽道:“夫人,你与小郎君先说,我去收拾收拾细软。”
箫藴之环顾整间小院,蹙眉凝望,留恋不舍。
惠山脚下,华园虽大,能容身的便也只有这一处小小的“兰院”
罢。
这里处处皆是回忆,一花一草皆是过往,有欢乐,有喜悦,有痛苦,有悲伤,个中滋味,无言道出。
最终,箫藴之的目光落到了书房里,书架上是满满当当的手抄书,华延之离去后,在漫长孤寂的几年里,唯与书为邻,可托思绪,寻得片刻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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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都舍了罢,这些书都带走。”
萧钦之一目之下,这些书洋洋洒洒不下千卷,单是空青一人,怕是不知要收拾到什么时候,起身招呼来了满谷,吩咐道:“去渡口,让萧书与胖老八租几艘船,带十人来搬书。”
满谷应声而出。
箫藴之回过神来,说道:“徐邈言你在北雅集上,作诗对弈,作书谈玄,‘江左卫玠’之名响彻北雅集,我心有疑虑,故让你早来,如今看来,徐邈所言不虚,我心甚慰。”
“我托安叔私下打听,程英乃晋陵县丞,其叔程方乃是郡丞。
程英不惑之年,已丧三妻,无子无女,天师道孙天师曾言程英命理强硬,须寻刑夫克子之寡为妻和之。”
“前些日子,程氏托叔母来寻,旧事再提,叔母程氏是程英姑母,言晋陵、武进为邻,作通家之好,又许可让蓉儿随我一道,我只言让程英今日来华园面叙。”
萧钦之心中揪紧,心想:“程英不惑之年,四十岁的年纪,就死了三任妻子,而阿姐才貌双全,虽育有一女,也就才二十左右的年纪,怎可嫁给程氏那个老鳏夫。”
当即厉声打断,言道:“阿姐,不可,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程氏不足为惧,二伯早有算计,你无需忧虑。”
箫藴之道:“阿弟莫急,我自是知晓。
我与延之一见钟情,婚后琴瑟和鸣,育有一女,延之临行前,我已心中誓决,此生不嫁,只愿陪伴蓉儿一生。
二伯先前与我来信,一一言明,族中之事再无担忧,故与程英面见,我欲以文辞拒之。
太湖雅集在即,诸多才俊汇集无锡,安叔外出宣扬一二,不日人人皆知,改嫁程氏一事,便断无可能再复。”
萧钦之愣住了,忽然明白了箫藴之的用意,也明白了族长的打算,来无锡接箫藴之回家是其一,扬名是其二。
一想到箫藴之独自一人生活在华园,孤独凄苦,还不忘时时惦记自己,便是这份浓厚的姐弟情,让萧钦之无比感动却又心生惭愧。
细细想来,箫藴之自嫁人后,萧钦之竟无一次主动来无锡看望阿姐,那个膏粱子弟萧钦之怎能不惭愧呢?
此更让来自后世独生子女的萧钦之,感到无比的动容。
箫藴之的幸福可谓全系于己身,这让萧钦之有肩负泰山压身之沉重感,第一次后悔,为何不早点用功读书。
迟了,真是迟了!
萧钦之注视着笃定的箫藴之,面露难色,呼吸沉重,急切道:
“阿姐,万一——”
箫藴之抿着薄唇,定定望着已然长大的阿弟,浅语道:“阿弟,阿姐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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