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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哥儿携着六岁的湘姐儿,慢慢踱步在抄手游廊下,看着细雨,纷纷洒洒,花园里面的君子兰、迎春花在细风中摇曳生姿。
“哥哥,母亲已经进门三个多月了,我想从祖母那搬回来。”
忽然,湘姐儿停下脚步,面向年长自己两岁的儒哥儿,认真的说道。
“是母亲那边说什么了吗?”
儒哥儿也认真的看着妹妹,“柯姨娘已经走了两年多了,在这府里父亲除了对魏姨娘上心,也不大管内院的事,”
儒哥儿吸了吸气,又缓慢的吐出了一口气,“祖母是忠勇侯的嫡小姐出身,立身、女工、礼数,都是一等一的,并教养出了当今的敏皇后,你在祖母身边长大的话,至少以后有个好前程。”
儒哥儿看着湘姐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斟酌着说道:“母亲出身江南小族,如果不是先夫人之故,”
儒哥儿停顿了一下,“且现如今,虽入得国公府三月有余,主持中馈的却还是二伯母!”
一阵春风携裹着丝丝细雨吹进儒哥儿的立领里面,儒哥儿哆嗦了一下,“小桃,速取大小姐的披风过来,天冷了。”
小桃叉手领命而去。
儒哥儿却又压低了声音,“我们内院,西风压倒东风是经年之事,你我虽然出身公侯之家,却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都要靠我们自己博一个前程。”
湘姐儿低下了头,儒哥儿看她裙摆晃动,知道她又开始用脚趾在地上画圈,每每湘姐儿低头思索时,都不自觉的带出这个小动作。
儒哥儿伸出手,准备揉揉湘姐儿的头发,湘姐儿却抬起来头,“母亲挺好的,哥哥,我想搬回来。”
大大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眼睛里面映射着自己疑重的面容,但儒哥儿却从中看到了坚定和坦然。
儒哥儿低下了头,避开了湘姐儿的眼睛,湘姐儿却拉住了儒哥儿还伸在半空中的手,摇了摇,笑道:“哥哥,女子存于内院是避不开的,与其以后被动,不如现在主动,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儒哥儿嗫嚅了一下嘴角,捏紧了湘姐儿的手,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娘的孩子,湘姐儿很快就长大了,自己不也是一样吗?什么都要再三思虑,到嘴的话都要再放到肚子里面好好消化再说出口。
和湘姐儿同龄的汐姐儿和新哥儿,却还是烂漫傲娇的模样。
“呦,儒哥儿这是怎么啦?有什么难为事,二伯母给你做主!”
抄手游廊拐角处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美妇人,说完眼睛还特意往中堂方向瞟了一眼,人未至,迎面的香气却已扑鼻,人到跟前,没拿手绢的那只手却同时亲热的揽住湘姐儿的肩膀,把住兄妹俩就要往中堂带,“来来来,你母亲刚刚归家,且在我眼里,也跟个小娃娃差不多,你们一起说道说道,我给你们出出主意,什么难题都迎面解决了。”
湘姐儿低下了头,眉头微皱,儒哥儿马上前进一步,立在了湘姐儿前头,等湘姐儿微退站定后,双双叉手给二伯母行礼。
“给二伯母请安!”
二夫人挑了下眉头,丹凤眼微眯,把刚刚从湘姐儿身上退下来的手,顺势理了理自己的褙子,这是一件大红的刻丝褙子,上面绣了双面的繁复牡丹,极尽雍容华贵!
鬓边垂落的金步摇上镶阙的两只蝴蝶,展翅欲飞。
儒哥儿喵了一眼栩栩如生的蝴蝶,就忙垂下眼,“母亲今日身子不适,已经免了我和湘姐儿的请安,刚刚我们出门时还看到冬青姐姐领着孙御医正进去请脉。”
说完,却见二夫人一下捏紧了褙子,手背的青筋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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