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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打靶归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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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队的广播定时响了起来，广播里播放着节奏明快，听众范围极广的红色歌曲《打靶归来》飘荡在塔河边缘，塔里木河位于中国西部，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塔里木盆地北部，是中国第一大内流河，在斜下的夕阳里，塔里木河泛着微微波光，夕阳拉长劳人们的身影，夜幕快降临了，人们扛着坎土曼、铁锹沿着河堤慢慢行进，各自回家，很快，夜色便会吞没这点滴的暗黄夕阳。

十三连是塔里木河边缘众多连队之一，这条河有它大河的气度，无论年龄无论民族，它都无私养育着。

《打靶归来》的歌声是从十三连的广播里放出来的，十三连的广播总是会放大家喜欢的红色歌曲，一般红色歌曲过后会放一些团部的新闻，连队离团部约有8公里远，不太标准的女播音员播报着团部的新闻，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人们三三两两的陆续从地里回家，倒是家里的狗儿更让他们关心。

天还没黑，和跃华早早开了店里的灯，这个时候，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下班回家路过的人会捡来买点面条，打点清油，条件好的还会买几根火腿肠，不过买火腿肠的不是多数，有了小店经营经验的何跃华总是能在众多货物中批发老百姓喜欢的货物。

白天的时候，连队的人都到地里忙活去了，来店里的人少，他会在货架前摆弄产品，他把店铺分为几大类，五金类包括螺丝、扳手、链条、自行车链条弹子、轮胎、铃铛等应有尽有，杂货类包括手套、袖套、帽子、袜子、针线等，食物类包括大米、面粉、面条、清油等，百货类包括烟酒、小吃饼干之类的，当然还有孩子爱吃的五分钱的小零食，糖果。

他分类进行清点，一一记录下来，

他开了灯，让放了学的儿子在灯下写业，大儿子海风已经上初中了，学习中等，也算是听话，到了叛逆的年龄，学校也没叫过家长，小女儿在后面帮妻子做饭，小女儿已经10岁了，每天回家早早就做好业，然后就帮助母亲做饭。

何跃华离开老家到新疆已经将近十年了，在这些年里，这里似乎成了他的第二故乡，他知道李家喜欢吃的调料，也知道张家炒菜喜欢用醋，甚至他知道哪天何姐回来买面粉，这些做的久了，他自然就记住了，就这样，看似不忙的小店经营，却让他离开老家之后，再没回去过。

外面的天全黑了，一个人逆着灯光走了进来，看身影何跃华就知道是张指导员进来了，张指导员身形微胖，脸上总是挂着笑，何跃华赶紧掏了烟递过去，随后擦亮火柴，张指导员笑着把烟点着，此时广播里正是女播音员在播报新闻，张指导员似乎在听广播，又似乎在看店里的商品，过了一会，张指导员说：“来包红梅。”

拿着红梅烟，付了1毛钱就离开了。

看着张指导员离开，何跃华收了钱，一边写业的海风撅着嘴说：“又少俺五分钱。”

“快写你的业。”

何跃华训斥儿子。

随后，人们络绎不绝的进入小店又离开，买些家里需求的小东西，这时候广播里新闻结束了，播音员聒噪的声音停了下来，传来了时下流行的《潇洒走一回》。

平时不太说话的何跃华也会跟着广播里哼一会，但是歌曲还没放完广播就停了，海风又一次撅着嘴说：“团里的广播每次都这样，到好听的歌就只放一半。”

他说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广播停了下来，围在小店外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吃过饭总是要到小店外面来坐一会，一方面是聊聊天，主要原因还是可以看看电视。

为了招揽生意，何跃华从团部买回来一台电视，电视14寸，虽是黑白电视，但对于精神生活匮乏的群众来说，还是非常宝贵的，这个时候，连队并没有几户买电视，何跃华也是为了招揽生意。

何跃华招呼儿子往外搬桌子，把桌子摆好，何跃华把电视搬出来，放在桌子上，人们自觉的在电视跟前坐好，等着电视开始，何跃华打开电视，转了转天线，有了影像，但还是没声音，他又转了转天线，这时候声音和影像都有了，一开始是新闻，接着是广告，人群里有许多带着孩子来看电视的，看不懂新闻广告，便不停的吵闹，女人们便想着法哄孩子，在蒙蒙夜色里，为了堵住孩子的哭声，有些女人甚至就干脆在人群中开始喂奶，旁边的男人们看了也就是傻笑。

直到《千年等一回》的乐曲声响起，人群中一阵“嘘”

，然后安静了下来，何雪梅坐在人群中看着电视，电视里一条白蛇一条青蛇穿过山间，绕在云端，十岁的她有点害怕，但又抵挡不了剧情的诱惑，她非常喜欢白娘子翘起的兰花指，还有白娘子头上戴的白纱，她一度认为，白娘子就是观音娘娘，她和洪梅坐在一起的，姐妹两个都有些紧张，私底下紧紧的抓着对方的手，似乎那蛇会从电视里钻出来一般。

每次到害怕的时候，总是有人捣乱，吓得两姐妹尖叫，这会就是比她们小两岁的男孩从后面拽她们的头发，吓得两人尖叫，男孩吓完之后就跑了，姐妹俩赶紧又提起精神，投入剧情里。

情节推进其实并不紧凑，可是十分钟就插播一个广告让看电视的人反而紧张，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跳出一个广告来，一集电视剧，插播三段广告，即便如此，在场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都害怕下次开始会错过接头。

两集电视剧，两个小时过去了，可看电视的人们却总认为才过去十分钟，迟迟不愿意回家，散场的时候总是会有人带包烟之类的小东西回家。

何雪梅帮着父母收拾人们走后留下的垃圾，把电视和桌子搬回房子，她躺在床上，想象着自己是白娘子，双手交叉为莲花状，变出好多好东西来，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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