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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承这一声大吼震的朱慈炯耳边嗡嗡直响,不过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定王殿下在这里,谁还敢舞刀弄枪?万一不小心伤了定王,岂不是分分钟就得被抄家灭族。
几乎不约而同,场上的打斗声戛然而止,此刻黑纱女子手中长剑已然断成两截,王来咸与姬际可两人身上也也斑斑血渍,有官兵的也有自己的。
官兵因为听了这一声吼,虽然楞了楞神,可依旧将三人死死困在中间,有那悍勇之辈回过神来,就要招呼手下继续动手。
就在此时,两名赶到现场身穿三品文官袍服的文官匆匆下马,俯身一拜道:“下官兵部右侍郎马士英(应天府尹钱谦益)拜见定王殿下。”
马士英?朱慈炯不由又多看了此人几眼,这家伙在历史上可算是毁誉参半,被《明史》列为奸臣,可事实上所作所为也能担得起一个‘忠’字,最后更是以身殉国,但是作为南明第一任内阁首辅,此人才能平庸难堪大任,但无论如何就算他再怎么废料一个,好歹也是为大明杀身成仁了,比起黄宗羲、张岱等人剃头做顺民只求活命,拖了根辫子就称自己是‘明朝遗民’,强了又何止百倍。
朱慈炯到了南京以后,为了避嫌很少与官员接触,不过这钱谦益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这里暂且不表,不过杀一个小小的贼盗,居然出动两位三品大员亲自监斩,可见官场对于此事不可谓不重视。
只见马士英见完礼,正色道:“王爷,此处正在缉拿匪盗,刀剑无眼,还请王爷暂离险地,待下官擒住飞贼,再来拜见王爷。”
“不必了。”
朱慈炯抬了抬手道:“此四人孤王另有处置,你且带人退下,孤王自有计较。”
马士英一愣,似乎猜到了什么,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不以为然:“王爷,陈玹、梅凤二人为祸民间,更是伤及数十条人命,按律当缉拿归案明正典刑,王爷冒然插手,恐怕于理不合。”
朱慈炯有点诧异的看了看马士英,还真没想到此人敢当众反驳他的话,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向以道德君子来标榜自己的儒家士大夫,尽管其中败类不在少数,可也有不少真正把文人气节放在心里傲骨铮铮的存在,这一类人连皇帝都敢开口臭骂,不要说他朱慈炯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了。
但今天场中四人朱慈炯是救定了,区区一个马士英还真没被朱慈炯看在眼里,听了这话心思电转,嘴里冷哼道:“孤王旬月之前,曾在盐商宅子里抄出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记载了这南京城内二三十位官员里通流寇的罪证,孤王未及细看便被贼人窃走,事后多方查探,可以确定便是场中几人之一所为,马大人也说了,刀剑无眼,这场中飞贼若是被生擒那还好说,可要是被斩杀又或是不堪受辱而自尽,那么请问马大人,孤王要的这份通逆名单要去何处寻得,莫非马大人能将名单凭空搜出来,交于孤王不成!”
饶是两位三品大员深谙厚黑之道,听完朱慈炯这话也傻眼了,这还真是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一位堂堂皇子,亲王殿下为了救几个匪贼居然能编出这么荒诞无稽的理由,这说好听一点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给你个理由就算是给你个台阶,说难听点可就是他们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就他么瞎扯了你又能咋地。
两人为官多年,深知不管什么过错都能沾染,毕竟谁的屁股底下都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大明朝两百多年以来除了出过一个海瑞这样的奇葩以外,谁又敢说自己是清白无辜的,但有一点绝对不能和自身扯上一点关系,那就是谋逆,现在也可以说是通匪,扯上这一条除非真就去造反,否则罢官夺职那是轻的,诛连九族都是寻常。
面对如此扯淡的理由,饶是两人老谋深算又能如何,缉拿这几个匪贼算不得什么,可只要他们死了一个,那他么就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三皇子只需上一道本,说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缉拿匪徒为的就是杀人灭口,那最低限度他们的官也算是做到头了。
好吧,就算几名匪徒全部被生擒又能怎样,你交不交给定王,交了等于百忙,不交定王让你把通匪名单交出来,他们拿什么交?难不成捏造一份?那以后还能不能混官场不说,只要三皇子随便说一个人名,就可以从头否定这份名单是假的……
两位大人那叫一个纠结啊,摆出这么大一副阵仗,死伤数十人为的就是能将专和官员富绅过不去的黑风双煞一网打尽,现在黑煞已被擒风煞插翅难飞,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可没想到陡生变故,话说这定王怎么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呢?
缺银子杀盐商满门倒也情有可原,一个身家富有但地位低下商人被灭了满门,他们还真没放在心上,碰巧救了一户铁匠也可以说是路见不平,人家罗千户被吓的到现在还称病不起,可今天怎么看也是临时起意吧,话说他们两个咋就这么倒霉遇上这么一号爱管闲事的主呢?
事到如今这几个匪徒是不交出去都不行了,就算三皇子口说无凭,以他们的地位也不够资格质疑,再说了他们也实在不敢和谋逆之事牵扯上半分关系啊。
钱谦益心里无奈叹息,刚要准备让围捕的官兵撤退,就听见马士英开口道:“王爷,窃取名单的既然是这劫囚匪贼之一,那么陈玹乃是半年之前就已被捕,理应与此事无关,下官要将此贼即刻问斩,想来王爷应无异议吧。”
马士英心里冷笑,三皇子要保这几个匪贼无非就是想收为己用,可只要斩杀黑煞,那风煞就绝无再为定王所用的可能,定王也不可能把一个恨官府入骨的人留在身边听用,如此釜底抽薪,定王是不是还要硬救这几人可就真要掂量掂量了。
“荒谬!”
朱慈炯怒斥:“孤王管他陈玹是死是活,孤王要的是名单和罪证,请问马大人,如果名单是梅凤所窃,如今陈玹被斩杀,是你,你可会再将名单交给孤王!
马大人非要斩这陈玹是何用意!
难不成想包庇通匪官员不成!”
马士英差点被这顶帽子给砸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才满是不甘道:“王爷恕罪,是下官考虑不周,下官这就撤兵,将这几人交给王爷处理,只是匪贼凶顽,王爷还需多加小心,下官告退。”
“那就不劳马大人费心了。”
朱慈炯挥了挥手,就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马士英翻身上马,嘴里说了声‘撤’便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使刀猛将很是不甘心,可两位三品大员都灰溜溜的跑了,他一个武将还能怎样,只能按照命令招呼手下陆续撤离,那使枪的小将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华,最后也默然不语转身离去,至于押送囚车的应天府衙役已被韩赞周带了两名护卫直接驱逐接管,被折磨的快不成人形的黑煞暂时可以说是性命无忧了。
围观群众大多不明就里,可官兵被定王几句话给轰走了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定王仁义无双,这几位好汉看来是得救了,一时间叫好声此起彼伏,胆子大又没脑子的甚至连‘定王爷万岁’的话都喊了出来。
朱慈炯挥挥手,伟人范做了个十足,止住吃瓜群众呼声后,看向场中几人,黑煞陈玹已被放出囚车,被两名护卫左右搀扶住,风煞弃了手中断剑却仍然留在原地没有动,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看来这风煞梅凤远比他想象中要冷静沉稳的多啊,姬际可手中长枪自然又变回圆棍插回了腰后,王来咸则是抬着头看向朱慈炯满眼的好奇……
“你等三人可愿素手就擒。”
朱慈炯淡淡问道。
梅凤三人面面相觑,定王仁义之名他三人这段时间可是听了不少,如今更是在上千官兵的手里将他们救了下来,用意虽还未明,可如今三人周边可是再无半人,要想逃离此处可说不费吹灰之力,可定王依旧如此问了一句,无非就是不想落人口舌罢了,于是三人一起拱手道:“草民愿意束手就擒。”
上千官兵围捕三人尚且被杀了个人仰马翻,就算最后擒下三人,还不知道要枉送多少条人命,可现在定王一句话,三人就弃械投降,与刚才相比起来真算得上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朱慈炯点点头道:“雷将军安排郎中为陈玹医治疗伤,在孤王没有找到失窃名单之前,这陈玹绝不能有半点差池,另外疏散此地百姓,将这三人押进酒楼,孤王要亲自审问,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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