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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未被确认的对象 03（第2页）

刚刚送走了照顾顾淼的技术系主任—索尔菲，陌陆正半蹲在遭遇这次浩劫的调查团幸存的最高负责人—蒂丝提身旁，一边聆听着后者对这次事件的亲身经历，一边看着眼前安详的齐途，用脖子上的发声器劝告着张未名不要再在岳昭安身上花费多余的努力。

“主任......主任......岳昭安他......他还有一点呼吸呀......”

张未名呆滞的、哽咽的、哆嗦着呼唤着，他似乎也是首次听到陌陆劝他放弃某件事，而更令他惊讶的是，他从来都没设想过那位值得尊敬的导师竟然劝他放弃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挚友和同伴。

“陌主任......没有岳......”

与岳昭安稍有交情的蒂丝提尝试着帮忙劝说，她装过头来看向陌陆，话语却哽在了咽喉。

在蒂丝提的双眸中，映射出来的陌陆看向岳昭安的眼神。

那不像是在看学生，不像是在看战友，甚至连同僚都不是。

虽然尚有一丝距离，但陌陆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仇人，而这份情感无论蒂丝提怎么思索，都想不出来为何要投向岳昭安。

但沉默了片刻，蒂丝提还是慢慢的劝说道：

“没有岳昭安的话......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是他拖延了贝利希痛下杀手的时间，也是他在绝境里套出了重要的情报。”

【岳昭安那样的状态已经很难救了......】

“陌哑巴。”

见陌陆像是不知名的着魔似的，好像对岳昭安本身都产生了抵触，突然出现的索尔菲主任便呼唤着他的绰号打断了这情理不通的发言。

她猛地朝陌陆的肚子上打了一记不轻不重的拳头，让系主任惊讶的连退数步。

陌陆站稳脚步，他猛地抬起头，正像呵斥索尔菲的所作所为。

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正瞪着似乎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泪如泉涌的双眸望着他，像是诘问，也像是在呼唤。

‘对不起......该死的是我.......’

‘如果我劝住了齐途先生，如果是我代替了齐途先生，那故事的一切都会变得圆满......’

倒在地上的岳昭安一语不发，死神正在彼岸拉扯着这个年轻人最后的思绪，可他的声音却还是传达到了陌陆的耳中。

在索尔菲的注视下，在似乎不存在的声音的驱使下，陌陆终于冷静了下来，并为之前不到半分钟的所作所为追悔莫及。

如同一个犯别扭的孩子，陌陆在内心狂呕了起来。

齐途的牺牲让他难过，齐途的阵亡让他伤心，齐途的离去令他悲愤，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友偏偏是离世的那个，如果死的不是齐途就好了，如果死的......

齐途的思绪停滞了，他直面着自己内心中最丑陋的那一部分，扪心自问。

可谁又该去死呢？

张未名？岳昭安？还是顾淼？

陌陆有自己的答案，如果真要选择一个牺牲品来为这次荒唐的行动买单，有一个他之前未曾思索，但冥冥之中似乎已经内定的对象。

而那个对象，现在正躺在自己的面前，他自始至终都做好了准备来迎接别人为他内定的结果。

但，凭什么让他来买单？

他该死吗？

他活该吗？

他理所应当吗？

他天生就该为本来不是自己的责任负责吗？

因为......

筹划这个完全没有准备的活动。

将自己的挚友，朝夕相处的同事的最为亲近的学生，自己最信赖的徒弟，以及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年轻人送上奈何桥上去拼，去闯，去送命的人......

【是我自己呀......】

【我才是那个该死的......我才是那个应该买单的......】

发声装置不顾氛围的为陌陆翻译了他心中的话语。

是岳昭安的努力，将牺牲减少到了最小。

若不是最后关头他拿自己的性命去顶住两个恶徒的反扑，又有谁能活着等到张未名的支援，又怎么会有自己那没有任何人问责的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