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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毓坤神色有变,陆英并没有退缩,沉沉的眸子扫过崔怀恩道:“今日他不仅去了内阁值房,更是遣人出宫,去狱中见了朱毓岚,如此妄然行事,难保不是背后有人指使。”
竟叫陆英看出端倪,崔怀恩心中虽惊,面上却并不显露,只是撩起下摆跪下道:“奴婢自作主张,请陛下责罚。”
一面说,他一面取出半幅衣袖,呈与毓坤面前。
腐朽的恶臭混着血腥扑面而来,毓坤瞧见衣袖上的血迹,讶异道:“这是?”
崔怀恩叩首道:“这便是福王于狱中所写之陈情。”
“奴婢今日到了内阁值房,并不见先前那些文书,便知其多半已被销毁,因此事乃陛下亲自过问,奴婢不敢怠慢,只能面见福王于狱中。
因无纸笔,福王便撕下衣裳,咬破手指,写就这封血书。”
他的声音虽低,却三言两语便说明白了整件事。
陆英冷笑道:“好个不敢怠慢,怕是为了这日已筹划了多时。
说出来罢,是谁让你到陛下身边来的?又是谁指使你遣人去见朱毓岚。”
听了陆英的话,毓坤也心中生疑,一切都太巧了些,而再回想崔怀恩今日所说之话,仿佛一步步将她引向一个未知的陷阱。
望见毓坤面儿上的冷冽,崔怀恩道:“奴婢所想,不过为陛下分忧,这并非是为荣华富贵,而不过是要报蓝掌印知遇之恩。”
说罢他用力磕了两个头,向毓坤道:“奴婢并不怕死,只怕陛下被人蒙蔽,大权旁落,如今奴婢要做的事也做到了,要杀要剐,也再无遗憾。”
他的话虽不多,但句句点到要害,见毓坤听他说到蓝轩似有所动容,陆英居高临下道:“事到如今,依旧满口胡言。”
不豫至极,陆英向着毓坤,一字一句道:“此等勾结逆党之人,不过凭着些逗猫弄狗的功夫便将陛下蒙蔽至此,合该杖杀。
“
原本毓坤对崔怀恩已生疑虑,听了陆英的话却怒意上涌,她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虽是说崔怀恩当杀,却字字点的是她的不是,想来是不满已久。
缓缓放下手中的血书,毓坤道:“杖杀,你想杀的人还不够多。
如今的你,只叫朕觉得陌生。”
知她因蓝轩之事心中有气,陆英未让,反直言道:“陌生?难道陛下便不是如此,旁的事还好,一到了蓝轩那就要昏了头,这番样子,也让臣觉得陌生。”
见毓坤的眼睛唰地红了,陆英一下后悔起来,知道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但他却无法忍得住。
或是生气,或是嫉妒也好,在她与他之间,他是容不下另一个人的存在的。
而蓝轩就像那根刺,永远扎在两人中间。
每想到毓坤心中尚有一处念着他,陆英要用尽所有理智才能勉力压住心性,然而今日今时,他确实失控了,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来。
所以清醒过来,陆英撩起下摆跪地道:“臣有错,请陛下治罪。”
毓坤淡淡道:“你有何错?”
她的声音很轻,压抑的情绪却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此时已读完了那封血书,毓坤将它掷在陆英面前道:“你仔细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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