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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觉着那书生虽可恶,但罪,罪不至死吧……”
那人都将自个儿心爱的姑娘逼死了,还罪不该死么?
若是他,若是他……
薛无问沉默,径直在一处草垛上坐下,抬眸望了眼。
夜色寂寂,那轮沉静的月依旧高高挂在天幕,触不到,摸不着,只能望着,遥遥望着。
-
时间一晃便到了七月底。
七月廿一这日,薛无问一早便回了定国公府。
进去惊蛰院给崔氏请安时,崔氏正在差人给青州送及笄礼。
听到“及笄”
二字,他目光一凝,不动声色地望了崔氏手上的木匣子一眼。
肃州盛产美玉,装在匣子里的便是一套水头极好的白玉头面。
她皮肤白得几近透明,这头面倒是极衬她。
仆从抱着那匣子,领命退下,屋子里只剩母子二人。
崔氏呷了口茶,对薛无问道:“你祖母前些日子得了风寒,我寻思着这会战事不吃紧,你明儿收拾收拾,回盛京呆个十天半月,正好陪你祖母好生过个中秋节,替我与你父亲尽尽孝。”
老人家年岁大了,受不得肃州又冷又干的天,这些年一直住在盛京。
前两月大抵是想孙儿了,特地给崔氏来了封信。
薛无问听到薛老夫人病了,自是颔首应下,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回到了盛京。
盛京是国都,天子脚下的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都与旁的地儿不一样,这几日谈得最多的大抵就是太孙殿下那位通房被太子妃逼着落胎之事。
有说这事太子妃做得好,青州那位太孙妃尚未入宫,便弄出个庶长子出来,岂不膈应人?
也有说皇家子嗣素来不丰,把无辜的孩儿落掉到底不慈,孩子生下来放主母膝下代为教养岂不美哉?
还有说那通房可怜的,这身孕怀得太不赶巧。
卫大娘子先天体弱,也不知晓能不能生出嫡长子来。
总不能她生不出来,便不让旁的姬妾生吧。
若那通房在她进太子府后再有身孕,说不得这孩子便能保住了。
薛无问彩衣娱亲了几日,终是坐不住,去了趟玉京楼寻苏玉娘。
苏玉娘给他斟了杯酒,笑着道:“孩子不是太子妃逼着落胎的,而是太孙殿下亲自下令,要她喝下落子药。
那通房是太孙殿下乳娘之女,与太孙殿下自小就有些情谊,太孙大抵也是有些不忍。
但不忍归不忍,该硬下心肠之时,却也不含糊。”
薛无问扯了扯嘴角:“不落胎,那通房岂能活?太孙不过是在保她的命。”
他说这话时分明含着笑,可苏玉娘却觉察出他藏在话里的一丝怒火。
她也不多问,只笑吟吟道:“那通房喝那落子药喝得极痛快,不哭不闹的,极通情达理。
太子妃还夸她懂事,已经允诺,等太孙大婚之后,只要她再有孕,便赐她孺子的位份。”
苏玉娘管着玉京楼,这盛京里有什么消息她几乎第一时间便能打听到。
关于太孙的这位通房,也是略知一二的。
苏玉娘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用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换一个位份,以及太孙的愧疚,顺道在未来太孙妃即将及笄之时膈应她一下,这手段妙啊。”
话音甫落,这屋子里的温度霎时冷了几分。
薛无问未发一语,只垂眸望着手里的酒盏。
再一个月,她便要及笄了,盛京这里的事卫家的人不可能不知,她自然也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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