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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酒倾入喉头,他笑了笑,带着些微狂放醉意,随手把玉壶掷回了那一桌几乎未动过的饭菜旁边。
景非桐的身子微晃了下,正要离开花厅,目光无意中扫过桌面,突然一凝。
他伸出手,捻起一块做成叶子形状的桂花绿豆糕,拿到自己面前打量。
这块糕点被咬下去了一半,放在方才狐狸那边的碟子里,显然是被舒令嘉吃的。
糕点本身倒是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这满桌子的菜品,舒令嘉只吃了这么一点东西。
景非桐骤然想起来,就在今日中午,他和舒令嘉在那间酒楼中相互试探,也是点了一壶酒,一碟绿豆糕,以及另外几样小菜。
当时两人都没兴趣看菜单,东西是舒令嘉随口要的。
一人,一狐狸,竟然都爱吃这东西?
心中存了这么个念头,景非桐不禁想起了更多的事。
方才狐狸喝酒那莫名熟悉的样子,偶尔可爱又偶尔有些暴躁的小脾气,它从未和舒令嘉同时出现过,但每回出现,舒令嘉都在附近。
还有狐族少主……狐族之人甚多,为何偏偏要找一个外族人来假扮少主呢?
景非桐想过这小狐狸有可能正是出身青丘狐族。
但一来对方身上似乎还有另一半是来自于其他种族的血脉,干扰性极强,令人难以分辨。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景非桐这个人生性高傲,出身世家,虽然不失狠辣,但处事时多少还有几分君子之风,以为相交贵在互相尊重,朋友不愿透露之事,他也不会无聊地去刨根打探。
因而关于这只小狐狸的来历,他并未曾细究,毕竟会有人想害他,但不会有人看不起景非桐到通过扮成狐狸的方法,处心积虑地跟他打好关系再害他,美人计色诱都比这切实际。
舒令嘉和那只小狐狸的举止神态在景非桐的脑海中交替回想,虽然这个猜测起初显得十分荒谬,他却越琢磨越觉得贴近。
景非桐首先想到的就是舒令嘉的那滞涩的脉息。
对方那倔强好强的脾气他已经领教过了,想着舒令嘉自己伤了这么久,应该也有分寸,当时便只做不知。
可如今看来,若他真是狐狸,方才喝酒的那个样子,一点也不把自己当成伤者,怕是连“分寸”
两个字怎么写都没见过。
青丘那秘境如此凶险,也不知道他回去后还会不会继续闯,万一伤势发作了怎么办?
但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又何必恼怒,何必着急呢?
景非桐一边想着,一边向外走去。
他下属守在外面,见状躬身问道“主上?”
景非桐道“我去趟青丘,不必跟着了。”
别人不敢问,只有景非桐的近侍元黎跟在他身边多年,忠心耿耿,也说得上话。
他道“主上,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让您这样忧心忡忡?若是危险,还是多带些人吧。”
景非桐脚步一停,转头道“我忧心忡忡?”
元黎道“是。
主上老是被人说喜怒不形于色,我还是头回见您这样担心,不然,小的陪您一起去吧。”
——“我仿佛从未行差踏错过,每一日都活的像同一日,无悲无喜,无忧无怒。”
刚不久之前才说过的话在景非桐耳边一转,心中怦然而动,一瞬间不知是甜是涩,神思惘然。
他冲着元黎一抬手,做了个“制止”
的动作,没说什么,抬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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