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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等不了（第2页）

转眼到了周末，于曼将于母接出了疗养院。

离开前，医生和她对视了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两人都明白，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

这一路，于母格外清醒，不断地说着于父以前的事。

“你爸刚做铁路工时才二十多岁，那时候年轻，饭量大，一顿能吃六七个馒头，满队的人也没一个能比得过他，他还特自豪。”

“我俩刚结婚那会儿，他忙着修铁路回不来，我每次去看他，他总拿出几颗糖塞给我，说这是他干活干得好上面给的奖励，实际啊，那是他偷偷买的，就为了哄我多留几天。”

“……”

于母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于曼默默听着，唇角弯着，眼眶却是一片通红。

见于母眼中满是疲倦，她开口劝：“妈，路还远，您先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您。”

于母低低地应了声，合上了双眼。

整整一路，于曼不停地喝咖啡，就为了保持清醒，安全迅速地将于母送到地方。

车子顺着铁路一直前行，一天一夜后，终于在太阳升起前到达。

于曼呼吸略显沉重，长时间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僵硬。

她忍着酸痛感，回头看着熟睡的于母，轻轻将人摇醒：“妈，我们到了。”

于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双眸已经渐渐开始涣散。

于曼看的心一酸，紧握住她消瘦的手。

太阳慢慢从东边升起，照亮了淡青色的天空。

透过车前窗，于母望着绿色群山：“这地方，还像曾经那么美……”

她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却还是挣扎着，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于曼要凑得很近，才能依稀听出她在说什么。

“你爸这人啊，一辈子没什么本事，最自豪的就是成为一个铁路工，总把为国家建设出力挂在嘴边上，我就想啊……”

“国家那么多人，哪……哪缺他一个，他不听还和我犟，非说一定会带我去他建成的铁路走……走。”

于母眼中浸着热泪：“现在我来，也算完成他对我的承诺了。”

说到这里，她握着于曼的手越来越紧。

于曼眼泪不自觉往下掉，声音发颤：“妈……”

于母看了她一眼，轻拍了拍她手背：“我想你爸了……”

闻言，于曼心底一抽，哀声求着：“妈，你别丢下我好不好，你别走……”

于母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她，可用尽全身力气最后也只吐出了一个字：“宝……”

这一个字就像把刀捅进了于曼的心口，所有的话都再难说出口。

她知道这几年妈妈因为患病受了不少的罪，可什么都没有说过。

只是在清醒时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宝儿还小，妈妈还要再多陪你几年。”

但现在，妈妈要走了。

于曼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倾身过去紧紧抱住于母，好像这样妈妈就不会离开。

可许久，许久。

怀中的人还是慢慢变凉，变冷，再也暖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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